次日,是除夕。经过了夜里的谈话,方沁心收拾起行囊,欲要离开程余老家,回娘家。程余苦心挽留,她还是固执地要离开。一场激烈抢夺行囊,在程余老家门口的路上上演。程余抢过方沁心手中的行囊,不愿她离去,劝说她即使回去,也等待节后再一起走。心意已决的方沁心无论程余如何劝说,我行我素地在大路上和程余争吵起来。对于程余来说,虽然常年在外,终归是在当地长大,一路上总会有很多熟悉的人路过。路过的人见了此番情形,也都纷纷停下车来询问发生了什么。这对于程余而言,也是一种莫大的刺激。一直秉持家丑不外扬的他,此刻显得无助而又心酸。最后,还是在程母的劝说下,方沁心才不情愿地跟随程余回了家。
春节过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年初二。方沁心执意离去,也不愿意等着程余一道。程余见她如此执意,非要离去,也知无法挽回。只好让他弟弟开着车送方沁心到车站去坐车。离开之时,方沁心再次跟程余说,等他春节回去后二人便去办手续。
看着离开的方沁心,无声的眼泪,撕心的痛在程余心中散开。从心底他不愿与方沁心分开。可现实又似乎让他别无选择。
起初,程余是一心要挽回二人的婚姻。想着终归还有一个才一周岁的孩子。然而,一件事的发生彻底改变了程余的坚持。想着,覆水难收,再强留已无济于事。
事情的起因是他们的孩子,在方沁心离开的第二天夜里,突发痢疾,先在乡镇医院取了药吃下,有着短暂的疗效。可一到了夜里,就又会复发起来。这可急坏了程父程母。连夜将孩子送到县城医院。看着娇小的孩子忍受着病痛,程余深深地自责。时刻陪在孩子身边,期望孩子能早早康复。孩子得痢疾,一住院就是一周。
在这一周时间里,程余曾给方沁心去过几通电话,告诉她孩子染病,住在县城医院。而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的是嘈杂的声音。不,是KTV唱歌的声音。唱歌对于程余而言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朋友们一起相聚再正常不过了。所不正常的是,当方沁心听说孩子生病时的态度。竟然在电话里头说,孩子生病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这个爸爸在家,还有那么多人帮忙照顾,有什么可大惊小怪?刚一开始,程余想着的是,方沁心还处于跟她僵持要离婚,所以心中不快,才会说出这样冰冷的话来。只是,很快程余就打消了这自我安慰的话。在孩子住院期间,方沁心没有过一个电话,也没有一句问起。这也倒罢了,每次程余打电话过去,电话里传来的都是歌唱的声音。这一结果出乎程余的意料,让程余放弃了挽回婚姻的念头了。
春节过后,时间到了四月。程余与方沁心分开了。
程余不紧不慢地对邱晓说起了他的婚姻往事,一脸平静,像是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邱晓听后,忍不住问:“那你怎么熬过了那段时间?”
“其实说起来,一开始确实是难受的。慢慢地,想开了。也意识到自己的离婚结局跟孩子并无多大关系。孩子的事不过是一个导火索。”程余表情平淡,看不出一丝波澜。
“都过去了。未来一切都会好的。就像你当年写过给我的小诗歌中说的,‘是月老眼花牵错了红线也好,是岁月神偷偷走了耳磨厮守也好。这一切都是生命里该有的光。’过去的一切,不管好坏,都是生命里的光。”
程余面露惊奇之色,他难以想象,那么多年写给邱晓的小诗歌,她居然还记得如此清楚。一脸惊讶地看着邱晓。
“觉得奇怪吗?奇怪我怎么还记得这些?”邱晓深情地望向他。
“坦率说,确实感到奇怪。毕竟事隔多年了。”程余躲避着她的眼神。
邱晓毫不掩饰对程余旧情的眷恋,还有不舍。说:“记得,你写给我的诗词我都记得。在很多时候,我会一个人在夜里打开你曾给我写下的诗词。”
“你这何苦呢?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不该让自己活在过去。”
邱晓并未理会程余的话:“这首诗词中,最后有一句话,说的是‘此生,遇见,有你,未来才能精彩。无你,我该向谁去借一个你?’。余,现在,我们再次遇见了,你再也不会无我了。也不需向谁去借一个我。”
赤裸入骨的爱意表达,让程余心惊。他承认邱晓从未从她心中离开过。苦于现实,又无法给予邱晓任何的承诺,纵使深爱,唯有克制,不想让邱晓跟着他忍受煎熬。
“晓,过去这么些年了。很多事已经变了。你不该在我身上浪费你的时间。”程余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邱晓的身上。邱晓一脸狐疑:“余,你这怎么呢?”
程余不愿意在此问题上继续纠缠。遂引开话题:“不说这些了。你不是想知道我这些年吗?我继续说给你听。”程余心想,将自己的经历告诉邱晓,也好让邱晓知道这些年来,他是多么狼狈,多么的无可救药,多么的滥情。
邱晓也知道这是程余有意要避开话题,默默点了头,安静地听着程余继续说起过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