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三弟本就因陈友德长期卧病在家,已有许久不曾与吴淳文私会。闻得陈友德要离家数日,好不容易在煎熬中过了两日,不见陈友德回来。想着陈友德是真的外出谈生意。便找来了身边的小厮,给吴淳文送了信去,要他夜里如旧来相会。
早已被色字蒙住心的吴淳文,也因久久未能寻得机会与颜三弟私会,心中早已难耐。这一接到了颜三弟身边小厮的书信,顿时心花怒放起来。焦灼不安,期待夜色早点到来。好不容易熬到了天色已晚,他不及细心打扮就匆匆朝陈家走去。
已许久未曾私会的两人,一个像山中饿狼,一个似林中野狐。你亲我抱,你抱我搂。连宽衣解带都恨时光太慢。一个甜言蜜语说着相思,一个浓浓蜜意道思念。
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多行不义必自毙。正当他们颠鸾倒凤到深处,风云涌动,疾风骤雨时,哐当一声,房门被人重重地踢开。一时间房门外亮起了数只火把。这一声响可惊坏了房中的男女。颜三弟腾得一个起身,不小心踢到了吴淳文的命根,只听得耳边传来吴淳文一声尖叫,疼痛地在床上打起滚来。
颜三弟此时已被吓去了七魂六魄,目光如死灰般地看着走进来的人。来人并不是别人,而是已经上北平谈生意的丈夫陈友德。
陈友德虽已有计较,当真看到这一幕的他,脸色变得铁青,本想要痛斥一番,见此情形已不想多言语,令家中仆人将二人扭送至衙门。交由衙门审理。
衙门里,堂官高坐于堂上,秉着抓奸抓双的原则,见跪地于堂下的男女,已然了解了所有情况。在经过一番审理后,堂官依据大明律作出判决,判处颜三弟和吴淳文鞭笞一百,流放岭南蛮荒之地,永世不得回归金陵。
堂官宣判后,原告陈友德又提出要求,请求堂官对其滴血认亲,为陈友德与颜三弟所生之子做亲子鉴定。在古代,医疗不发达的当时,滴血认亲成了最为合理也是最为可靠的方式。
堂官本欲出于伦理道德角度,无意满足陈友德的诉求。但见陈友德随后又说:“他怀疑与颜三弟所生之子乃是吴淳文之子。”
对于陈友德和颜三弟所生之子是否为吴淳文与颜三弟之子,在颜三弟心中早已有答案。因为,随着孩子日渐长大,神态与吴淳文越发地相似。也恰恰是因为如此,颜三弟才会从一开始的对吴淳文的顺从到后来慢慢地依赖。吴淳文虽也怀疑,但未曾印证。今听到陈友德提出滴血认亲,一下又变得紧张起来。
后来,经过当堂验证,陈友德与颜三弟之子并非陈友德所亲生,乃是吴淳文与颜三弟所亲生。
得到这一印证的陈友德,强忍悲痛,当堂请求堂官找来纸笔,写下休书一份:
“原妾后转正室,娘家姓颜,夫家陈颜三弟,违背三纲五常,违背人伦,犯出妻之条,与故友吴淳文通奸,特立休书一封。其子陈文生非亲生。正统三年所立家财的文书作废。”
休书写完,陈友德将休书交给堂官。堂官当堂宣判陈友德所书休书有效,并遵循大明律,对颜三弟、吴淳文鞭笞一百,流放岭南。受刑流放的颜三弟与吴淳文对陈友德怀恨在心,最终颜三弟于正统十一年春卒于岭南。吴淳文流放后偷偷跑回金陵,悄悄带着与颜三弟媾和得来的儿子苦熬过日。
正统十年夏,已届油尽灯枯之时,陈友德交代妾室媛清,深情地告诉她,这些年来,感谢她为这个家的付出,并嘱托其不能一起到老,死后也当同穴。并懊悔地对媛清说道:“此生愧对父母,愧对舒琴,也对不起卖唱的女子。等我走后,你安排风水先生将舒琴的坟迁回到陈家祖坟来,与我一同葬在一起。生前愧对她,死后当弥补。待你百年后,也葬我身旁。这一生太短,若我有来世,一定弥补你。”
正统十年秋,在陈友德弥留之际,嘱咐何媛清,待他离世后,可将家财转卖,用以好生抚养道生长大成人,一定要教他远离浪荡之子,修身养性,博取功名,光宗耀祖,以弥补他此生的遗憾。另取一小部分家财赠给卖唱小姑娘的娘家。
陈友德撒手人寰后,媛清秉承了陈友德临终的交代,转卖了家业,开始在家教子,谆谆教诲,切不可染上风流之病,定要他潜心修学,博取功名,也好让其子道生弥补其父此生的过错,给陈家列祖列宗一个交代。其子道生深受教化,自幼勤学,远离污浊之地,侍奉母亲,其行其心可感天地。
成化十年,道生高中进士,后官至吏部右侍郎。其妻媛清因恪守妇道,虔诚教子,于成化二十年,由当地乡绅上表,朝廷表其功,为媛清立了贞节牌坊。成化二十二年,何媛清寿终正寝。陈道生按母亲的遗命,同陈友德葬于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