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的程余,头、腰、腿上都绑着白色的绷带。鼻孔中插着氧气管,右手背上扎着针,左右的食指连接着心电监测仪。
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程余已没有了活下去的信念,仅存的微弱呼吸还证明目前还活着。忽然间,他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心电监测仪发出嘀嘀的叫声。这一声响,令走进病房不久的邱晓紧张地叫起来。
护士听闻叫声,急急赶来查看,惊呼着喊来医生。医生见状,忙将程余推进抢救室,抢救,争分夺秒地抢救。
抱定必死之心的程余,此刻躺在抢救室里,任由医生折腾着。
悠悠荡荡,一缕幽魂从程余身上脱离,他来到了一片枯树林。这里的树木毫无生机,只剩下干瘦的枝干,树叶早已落尽,光秃秃的枝条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树林的两侧,是一条蜿蜒的黄土路,格外幽深与荒凉。冷风不断地吹拂着,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偶尔,一阵强风卷起地面的黄沙,沙尘在空中飞舞,模糊了视线,望不见前方的路,阴森、恐惧、冰冷席卷而来。
“好冷。”幽魂打着冷战。
左右两边钩住他的人见其狼狈的样子,发出一声冷笑,说:“这才哪到哪?冷的地方还远呢。”左右两边钩住他的并不是人,正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俗称勾魂使者。
“你们要带我到什么地方去?”幽魂尝试挣脱勾魂使者的羁押。
“到你该去的地方。少废话,快点走。”黑白无常面色冷峻,异口同声地催促道。不等幽魂说话,接着催促道:“快点,过了这片树林,你就到鬼门关了。”
“鬼门关?过了鬼门关不就是黄泉路了吗?”幽魂停住脚步,站在原地,任由黑白无常拖拽,就是不想再向前走。奈何,在二使手里,他的执拗显得太多余。
“要不你还以为这是通往天堂吗?”黑无常满脸森冷,言语冰冷地言道。随后伸手指了指前方不远的地方,说:“看到没有,前面就是鬼门关。要知道过了鬼门关,到了黄泉路上可就无老少了。”黑无常也不等回话,紧接着又催促道:“快点,别误了我的公差。要是阎王怪罪下来,我们可吃罪不起。”
话音未落,全然不等幽魂反应过来,示意白无常,白无常架起了程余的幽魂,两脚悬空地飞腾起来。
在一片朦胧的薄雾中,他们缓缓地走出了那片幽深的树林。树木的枝叶在身后渐渐模糊,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屏障,将他们与外界隔绝。随着每一步的迈出,空气中的湿气似乎越来越重,带着一股子泥土和腐叶的气味,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种压抑。
倏忽间,他们的视野突然开阔起来,一座高大的建筑赫然出现在前方。巍峨耸立,高三丈有余,给人一种不可逾越的威严感。门关的两侧,两根巨大的石柱如同守护神一般矗立着,它们粗糙的表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石柱上方,一道横梁横跨而过,上面雕刻着复杂的图案,既有狰狞的鬼怪,也有庄严肃穆的神只。在这些图案的中央,“幽门地府鬼门关”七个大字,苍劲有力,每个字都散发着一种令人敬畏的气息。
门关的周围,是一片荒凉的土地,没有一丝生机。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枯骨,在风中发出轻微的响声,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悲惨故事。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因此而变得更加沉重,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在鬼门关的前方,有一条小路蜿蜒向前,通向一个未知的深处,那里可能是无尽的黑暗,也可能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幽魂看见这七个大字,强烈的森冷侵袭而来,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裳,想要挣扎着要逃离。怎奈落入黑白无常之手的他岂能轻易逃脱?他们一把将其拽住。
“别怕。每个人最终都要在此走上一遭。”白无常满脸善意地安慰道。
“过了鬼门关,岂不是就身死了?”此刻幽魂才知晓,原来死亡并不是简单的事,死亡也是如此令人感到害怕,一路黄尘飞扬,萧条肃杀,森冷冰霜。
“不,不。你还得过了阴阳界,后走过黄泉路,才算得真正身死。而今,你还只是在鬼门关中走一走。”白无常饶有耐心地解释着。
“可我不想过阴阳界,不想走黄泉路。不,不,我不走,我要回去。”幽魂一面挣扎一面说。
“岂有此理。你以为鬼门关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俗话说,过得鬼门关,十来九不回。”黑无常是一个早已见惯了森冷作态,冷若冰霜仿佛在瞬间可以将人的幽魂冻成了冰。他不由分说,架起幽魂朝阴阳界奔去。
刚过鬼门关,幽魂耳边传过一首词来:晚风云外送,便策起鸟,任俺飞鞋。人生一场梦,惜愚夫酣睡,黑甜春瓮,争名夺利,总是把心机误用,到头来,泡影空花,只有孽根深重,谁讲良心天理,念及儿孙,福田培种,三期未运,防遭劫,罹悲痛。笑狂徒奸仇,行为欺罔,权术般般玩弄,怕临时包老阎罗,不轻放纵。
来的阴阳界,一条路泾渭分明,沿着左右两侧分开。往左是返回人间之路,向右是通往阴间之途。幽魂打着寒战,瘫软得再也挪不动脚步向右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