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砚见王维岿然不动,而莫秸又有备选方案,他自己也只好睡院里。
众人休息了一会,莫秸与王维又开始配合,很快做出两个简易木床。
莫秸还想再给家里做些桌椅板凳,奈何准备材料已用尽,他其实只准备了凉亭材料,做床的木材原是损耗,却被王维硬生生节约下来。
家里只有一床席子,自然是留给客人王维用,而莫秸与青砚睡的新床,上面会铺一层剩下的麦秆,夜里也将就能睡。
忙完这一切,太阳缓缓坠入西山。
莫秸晚上基本不吃饭,知道普通百姓夜里也不吃。
但想到王维毕竟出身名门,家里条件能维持一日三餐,而且主仆二人帮了一下午,不给弄点吃的似乎欠妥。
可莫秸家没啥吃的,要做也只有粟米粥,这样的话又显得有些敷衍。
思来想去,他把这几天砍树期间,在山里摘的野板栗剥开,用沙炒熟当做宵夜零食。
当天夜里,明月高悬。
莫秸将炒板栗端出,并开了一坛三勒浆酒,与王维主仆一起赏月。
无论王维喝不喝,莫秸来了这一年多,还一次没尝过酒味,他是很想喝两口的。
王维只浅尝了两杯,并让青砚陪莫秸饮酒,然后说回屋换身衣服。
片刻之后,王维重新出现。
只见他戴着幞头,身穿一袭飘逸白袍,怀里抱个琵琶,此时站在月光下,宛如站在聚光灯下,万众瞩目。
“王兄,你这是...”
“当年在岐王府,我就这身装束,今日得遇知己,想再弹一曲《郁轮袍》,未知莫兄想听否?”
“《郁轮袍》?打动公主那首曲子?莫秸何其有幸!”
“请安坐。”
噔...
王维素手拨琴。
音符从指缝中带出,时而如山涧小溪缓慢流淌,时而像倾盆大雨落在地上。
真可谓: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莫秸忍不住站起来鼓掌喝彩,“好听,真好听啊。”
“想学吗?我教你。”
“教我?别开玩笑了,我笨手笨脚,学不会的。”
“那就尽力学。”
王维突然走到桌前,一本正经说道:“我的故事上午说过,前半生为公主所累,活得很不自在,既然公主看中莫兄,而莫兄又欣赏公主,你何不顺势而为,其实你要的自在并不影响,还能解愚兄之困...”
“你这...”
“虽然这很唐突,但希望莫兄能考虑,我会想别的办法,摆脱自己的枷锁,你即便暂时没想好,多学门技艺总没错,偶尔还可弹来消愁。”
“不是我不学,是我真没天赋学不会,不过提到消愁,我给你唱一曲?”
莫秸的婉拒不让人意外,但他的提议却让王维再次诧异。
没天赋弹却能唱?这说出去谁信啊?
“你会唱曲儿?”
“来,先喝杯酒,我唱给你听。”
“安?”
王维抱着琵琶正纳闷,莫秸已将杯中酒仰头饮下。
月光照着他的侧脸,嘴里传出低沉嗓音:
“当你走进这欢乐场,背上所有的梦与想,各色的脸上各色的妆,没人记得你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