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友疼到几乎晕厥了，他甚至听到了指关节断裂的声音。

他喘着气，浑身都是虚汗，他断断续续、咬牙切齿道：“你给老子等着！小贱人，老子会要了你的命。”

闻言，宋姒言勾起唇角，一张未施粉黛的脸上全是冷冽。

真是奇怪，她远山黛温婉，五官温柔，周身都透着独属于江南女子的那种贤良温顺，而身为大夫的谨慎沉稳又让这股子温顺变得愈发沉稳。

郜奶奶见过她这么多次，从未见过她如此刻这般冷脸。

女子有千般模样，这话用在宋姒言身上再为合适不过。

“我等着你！”她说完就一脚踹上了成大友的左小腿处，她蹲下身，逼近了成大友，低声道，“敢动我的人，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我宋姒言从来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你”成大友白了脸，不是是被气成这样，还是被疼成这样。

他从喉咙处挤出一句威胁：“你就不怕我青帮的兄弟会帮我报复你！？”

宋姒言拍了拍他的脸，“别说你是青帮的人，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是一样！你逼我承认我是庸医，我就偏不如你的愿！你回去告诉花钱雇佣你来砸场子的人，要比就比真才实学，尽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枉为医者！”

宋姒言说完就和宋珩言、郜奶奶一起离开了。

路上，宋姒言左手搀扶着兄长，右手搀扶着郜奶奶。

她一直沉默着，宋珩言就觉得气氛很压抑，他忍不住开口：“姒言妹妹，你还好吗？”

宋姒言一直在低头想事情，闻言回神，“阿哥，我当然好呀！你刚才没看到吗？青帮的成大友输得多惨？你妹妹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如果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欺负了，我还混什么？”

宋珩言蹙眉，“女孩子不能这么说话！”

宋姒言乐了，歪着脑袋看着宋珩言，“在这个世道，女子求生存是件挺难的事，所以阿哥别拿我当女子。”

“那怎么行！？你就是女孩子啊！女孩子要矜持！”

“矜持啊！？按照阿哥这么说，女子最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夫教子、宜室宜家。”

“对啊！”

宋姒言饶有深意地点头，“可你看看，你妹妹我有哪一点做到了？”

宋珩言略加思索，还真是没有一点是符合的。

他叹气，自责道：“全是阿哥拖累了你！”

“和你无关。我自打出生起就注定无法做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了。那些事情你可能记得不大清楚了，但我记得很清楚，上房揭瓦、下水抓鱼、蹲在土里捉泥鳅、做弹弓打鸟等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干过多少了。姆妈都说我这性子和你倒是弄反了，本该顽皮一些的阿哥却能安静在书房坐一天，认真听先生讲课本该温婉一些的我却满院子撒欢地跑，就爱和邻居的同龄男孩子们一起厮混。”

想到自己的姆妈，宋姒言又有些难过了。

如果兰心先生还在世，她和阿哥也不至于在外颠沛流离十多年，不能归家。

宋珩言停下脚步，忽然虚虚侧抱住了宋姒言，“姆妈不在了，你还有阿哥。”

“嗯！有了阿哥，我就有全世界啊！所以，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现在虽然抛头露面，但我做的都是济世救人的好事，姑且算是为这个国家尽了自己的心意。前线战火肆虐，我管不了，但寻常百姓的生来病死，我可以管一管。这样一想，阿哥不觉得我们做的事情很伟大吗？”

宋珩言点头。

反正在他心里，姒言妹妹说什么都是对的。

郜奶奶听着这兄妹俩的对话，难得感动得有些眼热。

郜奶奶这辈子跌宕起伏，什么都见识过，上了年纪后就鲜少再有什么事能引起她情绪的波动。

可今日，这对兄妹的感情却弥足珍贵到让她险些落泪。

“前面就是我家了，你们送到这里就行了！女娃娃，最近几日你要注意安全，防止青帮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