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伟面色如常地承受着周冷希的怒火。

“少帅，如果世颜小姐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属下一定不会干涉。但世颜小姐是宋奉先的女儿，您明知她的身份，却还要对她动心，您觉得你们会有未来吗？”

周冷希眯起眼，眼睛已经被酒气息熏得通红，他低吼道：“你敢调查她的身份？”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您放心，属下知道轻重。您和世颜小姐之间发生的一切我都会保密，不会告诉督军和夫人。”

周冷希冷笑，“你的意思是我还敢感谢你是吗？”

“属下不敢！”

“不敢！”周冷希一脚踹碎了地上的酒坛，恶狠狠地盯着卢伟，“你有什么不敢的？我看你胆子大得很！要不这次回去，我让督军把你要去，你去当他的暗卫远比当我的暗卫有前途得多。”

卢伟跪下，跪在了满地酒坛的碎渣上，他仰着头看着周冷希，面色依旧如常，只是语气加重了：“属下誓死效忠少帅！”

“你给我滚！”

卢伟捏拳，硬着头皮进言，“少帅，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世颜小姐考虑，督军如果知道你爱上了他死对头的女儿，你想想世颜小姐还有活命的机会吗？你希望世颜小姐成为挑起霖系和乌系战争的导火索，受百姓们唾骂吗？属下私自调查世颜小姐的身份是属下的错，但是少帅世颜小姐不仅仅像你表面看起来的这么简单，你不要因为她儿时的遭遇就对她动了恻隐之心，好女人这么多，您是霖州少帅，是周家的太子爷，您想要什么女人都可”

“闭嘴！”周冷希怒不可遏，他抬起腿就朝着卢伟踹了一脚，他指着大门的方向，“滚出去！再不消失在我面前，我不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卢伟捏拳，离开。

周冷希站在窗边，觉得呼吸不畅。

他将窗户支得更开了，深夜的寒风似乎终于找到一个出口，呼呼地朝窗子里灌。

周冷希的银色衬衣被吹得鼓鼓作响。

他忍不住又掏出一根香烟，含在嘴里，左手微拢，大拇指在打火机的滚轮上滑动就点燃了香烟。

火光亮起的那刹那，男人脸上的落败无处可藏。

他需要尼古丁麻痹大脑。

一个半时辰前，他的确是被宋姒言的态度气急了。

他这小半生，虽然有过不少女人，但他和那些女人谈的不过是欲、是利，只有对宋姒言，他的感觉不一样。

动心了吗？

是的吧！

不然他为什么一直不愿意离开乌水？他为什么一直跟在宋姒言身后？他为什么在看到宋姒言临危不惧、反应敏捷、顺利救出宋珩言后，心里会产生一种与有荣焉的得意之感？

他从没有在一个女人身上花过这么多的心思。

周冷希细想卢伟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他周冷希，霖州少帅，如果没有意外，他会接替周督军成为霖系军阀的下一任领袖，他会带领将士们继续开疆拓土，实现统一的宏图大业而宋姒言，乌系大小姐，以她的能力若她想重回宋奉先身边其实很容易，那么不出意外，她也会成为乌系军阀里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她会以乌系军阀的利益为先。

终有一日，他们会成为对手，成为彼此做梦都想干掉的敌人。

他们怎么会有未来？

可其实，周冷希并没有想得那么长远，他就是简单地觉得宋姒言这个女人很合他的胃口，其余的的确没有深想。

卢伟一席话倒是提醒了他，不过就是个不识抬举的女人，还是敌军之女，不值得他花费这么多精力。

只是方才将梅香按在床上时，他满脑子都是那个不识抬举的女人，一张不施粉黛的小脸，明明没有故意做出什么魅惑的眼神，反而倔强得让人咬牙切齿，却偏生勾魂摄魄。

周冷希狠狠吸了一口香烟，再重重地吐了出来，仿佛这样，他就能忘记脑海中那个身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