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君子昀早膳之后就来了相府,却被通知“余武陵”不在,去了太学。
“管家可知所去何事?”
“昨晚陆祎小公子急匆匆回来,说太学发生打斗,让丞相去呢!”
“陆祎……”君子昀抬眼看了庄严肃穆的相府,内里景观被石制屏风遮挡。
一位仆人打扮的人提着东西走向管家交代事务,抬起头来时英武的样子分明是锦辎:“管家,马车里软垫铺好了。”
进入秋季,叶芾的马车被管家扣了下来,装换成暖和点的,供秋冬使用。
君子昀淡淡扫了一眼锦辎,又对管家开口:“既是如此,本王也去太学看看。”
叶芾听陆祎说朱夫子和几名水利工程的学子被文史术数科的学子排挤,大清早就赶来了太学。
叶芾进了院门,进贤堂院里围了一堆学生,边上是两个仪态狼狈的学子,手里提着些工具,背着包袱。
一旁的朱夫子显得悲戚,无可奈何。
众人见到叶芾进来,皆停了手中驱赶的动作,望向院门处。
叶芾宽袍广袖,悠悠然走到了中央,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半带微笑:“本相听说了你们争吵的原由。”
扫了一眼众人,有几个胆小的低下了头。叶芾随意点了个人出来,望进他的眼里:“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能,能。”小个子有些结巴,在场的人也有些惴惴。
虽说在场的学子有的是六部公子,王孙之后,但那又怎样?余武陵是谁,当朝丞相,百官之首。所有人都因着余武陵平日的名声传闻噤了声。
“你们,也听听本相的问题,想一想自己的回答。”叶芾仍旧带着温和的笑,环望了四周。
叶芾浅笑,又望着面前拉出来的这个小个子。
“从你家族以上三代,都是做什么的?”
“父亲为官,户部侍郎。祖父为一方名士,曾祖为务农之民。世代居于南禹。”
“你想过自己以后,或者你后三代会做什么吗?”
“……”
“你可能也是为官对吧?”
不等学子回答,叶芾视线移动,落在了大的圈子上:“你们之前,祖辈或士或农,或工或商,而你们以后,也不外乎士农工商。万户侯或民黔首,周而复始,循环罢了。若是遇到圣贤之朝,可步步高升;若是乱世更迭,则跌落至何?”
众学子脸色变得难看,有不服的站了出来。
“我们身为学子,理应最好的掌握学问,而不是提前思考一些复杂艰深的东西,徒增烦恼。”吴豫安对兵器热衷,便只想学习兵法类的,什么水利、耕作,他可不管。
在场的同学也觉得有理,自己来这太学,不就是为了传承家业?传承家业有什么错?
“在下也不敢苟同丞相的言论。”一位青衿夫子从人群里走出来,目视叶芾,“他们是我经文课的学生,很多学生都不喜欢这门课,认为没有意思。”
青衿先生自嘲一笑:“学生不愿意学习,做先生的自然逼迫不得,像朱老师授课的水利等,学生们更是兴趣缺缺。”
吴豫安有了依仗似的冒泡说:“应夫子说得对,水利什么的,毫无用处!”
叶芾看到,角落的朱先生和几个对水利学感兴趣的学子,都难掩失落,垂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