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身后山猫瞠目结舌道:“你竟……竟闯过了这幻境?”,
古今则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
“只半日不到,便已然闯过这第一阶幻境,当真是个怪胎!”,山猫如是想到。
两者隔空交谈,山猫询问古今有何感悟,古今则闭眼深吸,缓舒极气道:“若我所料不差,这幻境共分三重,而这第一重,乃是寻求本心,心之所向,意之所向!”。
山猫只摇头晃脑连连啧奇,似是醍醐灌顶,却又模棱两可。
言毕,古今则回神前瞻,将目光直指第二阶玄黑石板。心眉一横,朝前迈出。
一步踏出,眼前景象再度巨变,此时脚下石桥与周遭皆已不见,眼前尽数化为一片刀山火海,熊熊烈焰无边无垠,锃光利刃密密麻麻。
环视四顾,发现除足下二尺石柱外并无半点通达之径。
望着面前一望无际的地狱景象,古今不免踟躇原地,不知该往何处去,心中思量起决通关键。
时间如流沙奔行而逝,观刀山之刃鳞次栉比,锋芒尽露,看火海之焰熊熊蹿飞,炽热无比。
心中笃定这幕皆是幻象,可奈何热浪腾起灼烧,远远便已难奈难忍。
这一伫不知何久。
迈步,收脚,迈脚,收步……,如此循环往复,最终却也未敢踏出。
某日,火海中立的石柱之上,一道佝偻身影蜷缩在二尺平台,遭受了数日灼热蒸腾的古今已近乎油尽灯枯。
神情恍惚之间,不禁仰首高叹:“我这一生何其耻辱,只因贪生惧死,畏首畏尾,枉费大好年华,终是一事无成,我心有不甘!心有不甘!”。
怒吼振声后终是横下心来,迈开一步,跃入刀山火海之中。
随之而来的并非侥幸设想的柳暗花明,而是摘胆剜心般的痛楚,利刃霍霍穿透双足,当即血流如注,筋肉绽开;火焰裹挟周身,皮肉扭曲,化为焦炭。
噬心之痛浪潮般袭来,虽举步维艰,但心中毅然决然,咬碎银齿直朝漫无边际的火海中前行。
心中只铭一念:哪怕前路一无所获,自己亦须砥砺前行,即便抛颅半途也不会坐以待毙,枉遭一生。
不知过了多久,此时的古今已面目全非,俨然如煤塑炭雕的行尸走肉,但却未曾停驻一刻。
某一时,匍匐跪行的古今的手掌再度被锋刃刺穿后撑在火岩之上,忽觉一缕清风袭面,不禁自嘲幻象再生。
然而此时的久旱逢甘霖一般的凉意再度拂来,疑惑之余艰难抬首,竟发现眼前的火海不知何时化作彼岸,那草长莺飞,花红柳绿的风景如同仙境一般令人向往。
历经万般火海,千座刀山,此时逢临仙境,本该喜出望外,而古今却依旧宠辱不惊,毫无波澜。
此时仅存一股执念,终是迈步伏上岸边……
怎料当手指与地面相触的瞬间,眼前景象再度天改地易。
惶然回过神,便见浮桥依旧在脚下,巡视周身则毫发无损。
再低头,却发现此时已然越过了那第二阶玄黑石板。
回顾看向桥岸,发现山猫已无踪影,此时也不知过去多久,也许正如刀山火海之中所经的年头,早已经逝多年。
面露释然的古今嘴角微扬,“这第二重说是幻象,更不如说是试炼,意在坚定本心,守住本心,迷惘本无错,错的乃是茫然不敢趋步,毅然前行方为道!”
再度休养精神,面无悲喜地着眼最后一阶玄黑石板,再度毅然决然迈开步伐。
可始料未及的是,这一步迈出后并未发生任何异样,不觉诧异万分。
古今此时心境因历经两次幻境后早已霄壤有别,便未再臆测,迅捷连环踩上最后一重。
这一脚非比寻常,古今此时依然在身处浮桥,虽未出现幻觉,然自身修为却诡异消失,当即内视察看,果不其然。
此时的自己再度回到从前,无论是念道修为,亦或是肉身之力、天眼、修罗体皆化为乌有。
凝神推敲却也是想不出所以然。
“难道世上真有‘一切皆虚妄’之幻境?”(J:那可不!)
斟酌无果便要再往前走,却发现脚下此时有万钧吸力,如同缚了一座高山,别说迈步,便是抬脚亦难做到。
静待良久却依然无任何怪事,如今进退两难,却教人如何是好?
不知觉间,十日已过。
一日,古今半蹲石板之上神游,却听闻山猫言语,当即欣然扭身。
山猫前来探视,待见古今所处时,双眼似要滚落出来,便兴高采烈对古今高呼到:“你竟成了!”。
反观古今,闻言后则窘颜尬回:“咳咳,实则还未功成,只是被此石板怪力困住,难以动弹”。
山猫莫名其妙道:“神智清明便说明表明未中幻境,那又怎会动弹不得?”
两人相隔数丈,皆是模棱两可,眼看又一日过去,古今依旧动弹不得。无所不用其极却俱是枉然。
自己此刻实则难以分辨真实与幻境,便是山猫的虚幻都不得而知。
如此又过十日,此刻已饥寒交迫,力不从心。
由于此时非同前两道幻境,而是身处现世之中,不过肉体凡胎,怎能抵挡数十日不食不饮,不免逐渐颓靡。
山猫则想方设法送去水食,却无奈浮桥上有无形壁障,不教他人插手其中。
又挨过两日,古今已口干舌燥,恍惚之间訇然昏死。
与此同时,头顶之处骤然绽放一道亮光,似是有一扇门吱呀而开……
见那洋洋暖意,古今不禁颓萎自嘲道:“呵……,这便是地狱之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