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晌午,谢清玄问完了陈应翰,他就觉得不对劲!
因为,陈应翰的梦过于寻常了。
寻常的不正常。
八九岁的小孩子,本将该活泼好动,天真散漫。
玩泥巴、捉鱼捉虾、斗蛐蛐这些应是生活的日常。
他要做梦,也不该做这些。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白天想什么,到了晚上才会梦到什么。
对于陈应翰这般岁数的孩子而言,他不该梦到这些。
除非——他从没有体验过!
另外,他既被邪祟上身,岂会能做好梦?
循着这个思路,谢清玄下午走访了陈府的左邻右舍,总算弄明白了原委。
一切的一切,只因是“盛名”所累。
陈应翰自幼就聪颖达慧,第一次上私塾时,别的孩子一天或许只能认识十几个字,但陈应翰能认一百个字!
四书五经,在他口中,诵个五六遍,就能倒背如流。
七岁出口成章,八岁就能作诗答对!
他如此表现,难怪会被大家称为神童!
于是,他的爹娘、他的家人也把他当作“神童”来培养,经史子集每天要读,行楷之字每天要练,有时还甚至带他结交达官贵人,为其将来考取功名,提前铺路。
久而久之,陈应翰从来没有拥有过自己的时间。
他仿佛就像一个机器,只知维持神童形象的机器。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他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他也渴望和同龄人一样,下课之后,去玩泥巴,捉蛐蛐;走在街上,和那些孩子们一样疯玩乱跑,上蹿下跳,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但他不能,因为他是神童!
必须要有神童的样子,做到彬然有礼,举止合体,礼貌待人。
似乎只有这样,才是一个神童该有的样子。
时间一长,陈应翰的心理难免有些扭曲。
有时,他或许也想过“叛逆”,想跟同龄人的孩子一样,做回自己。
但碍于现实种种,只能憋在心中。
而水魇鬼就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会为他编织了这些饱含童真趣乐的美梦,让其一步步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直至任由它所操控!
……
听到这里,陈应翰小脸刷地一下子白了,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自责,他缓缓蹲了下来,眼中噙泪,满是委屈,瘦小的身影在夜色之下,显得格外单薄孤独。
半响,他跪在地上,嘴里带着哭腔,朝谢清玄认错道:
“对…对不起,道长哥哥。”
“我…我不知道它要害你,我只是怕它再也不带我玩了。”
“唉……”
闻言,谢清玄面色怅然,无奈一叹。
他十分同情陈应翰悲催的遭遇。
童年的不幸,往往需要一生来治愈。
但同情归同情。
陈应翰给自己下咒,虽是无心之举,但终究让谢清玄心里不痛快。
而且,这臭小子一开始还没有跟自己说实话。
一念及此,谢清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戾气!
今日,他非得让这臭小子吃吃苦头,长长记性,要不然道爷气不顺!
思虑间。
谢清玄忽然想起禾山观之中,有种折磨人的咒语,叫缚鬼咒。
此咒乃是专门对付小妖一流的。
这咒一念,能让人瞬间手脚被缚,且全身瘫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