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献也察觉到了沈鹤的动作,默契地闭上了眼。
两唇相接的一瞬间,两颗心脏也隔空拥抱在了一起,灵魂与灵魂没有了距离。
沈鹤在心里轻叹,他想,每当自己快要压抑不住心里的恶念时,林献总有办法将他安抚下来。
比起傻乎乎的样子,还是这样的林献更让他心悦。
他们就是天生一对,一个是凶恶之犬,一个手握锁链。
哪一个人离开都不行。
*
晚宴与午宴流程相似,除了穿梭在酒桌间的几人——
纪帆他们趁村民们喝醉,忙着打听消息。
快到九点时,林献有些困了,沈鹤直接和所有人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在一片觥筹交错的饭店外,沈鹤和林献手牵着手慢慢地往家里走。
因为阴天,夜空没有月亮和星星,一片浓郁的墨色。
夜里的风有些凉,林献的手有些凉。
沈鹤脱下大衣,披在了林献肩膀上。
村里的路灯很少,隔了好远才有一个。
沈鹤打开手电筒照亮前方的路。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一切恰到好处,怡然自得。
走着走着,林献忽然问道:“沈哥,鬼怕你是不是因为你不一样?异于常人?”
沈鹤问:“嗯,和你不一样。”
他不想骗林献,又怕真相吓到他,只能挑着回答。
他鄙视自己的虚伪,但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退让。
林献“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沈鹤却开口问道:“你对鬼魂怎么看?”
林献想了想,说:“鬼啊,我觉得他们就和人类一样,有一套自己生活的标准和规则。”
“人分善恶,鬼也分好坏。没有恶意的鬼和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或者说,就因为鬼也分好坏,才显得和人类相似。不过鬼本来就是人死后变化的嘛。”
“只是平时双方遇到了,鬼能随意伤害人类,人类却对鬼一无所措,因此才会恐惧。”
“可是沈哥你就不用担心了,你是纯阳体质,鬼遇到你都会退避三舍……”
沈鹤听着前面的话还觉得正常,甚至松了一口气,毕竟林献没对鬼魂一类的存在产生偏见。
但后面突然冒出一个“纯阳体质”是怎么一回事?
“你怎么会觉得我是纯阳体质?”沈鹤哭笑不得地问。
听到沈鹤的语气,林献意识到自己想岔了。
他嘟囔着说:“你不是说你异于常人吗?再加上鬼魂还害怕你,这不就是小说里说的阳气重嘛?”
作为一个作家,这么想不是应该的吗?
“那你觉得我阳气重不重?”
林献想了想两人的每个夜晚,小脸通黄。
他神色凝重,笃定地说:“重,你阳气特别重。”
沈鹤此时莫名地接上了林献的脑回路,他笑了:“那你喜欢我阳气重吗?”
林献“嘿嘿”笑了,也不说喜不喜欢,只是手攥得更紧了。
沈鹤嘴角上扬,回握林献的手。
就快要走到村口处时,林献停下了。
“沈哥。”
林献语气严肃地问:“车是不是还停在饭店?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开车回家?”
沈鹤一愣,他不想承认自己忘了这件事,避重就轻地说道:“你不觉得散步也不错吗?”
“好吧,确实还不错。”林献说。
人在黑暗又安静环境里,总爱胡思乱想,此时的林献就是这样,一个又一个奇怪的问题在他脑海里冒了出来,然后他又说给沈鹤听。
路上两人敞开自己的内心,一个说,一个听。
偶尔没有话说,他们就享受宁静。
到家里后,林献叹了口气:“哎,听说不能在晚上说出“鬼”字,说了就会被鬼听到,找上你。”
“我今天晚上可说了不少。”
沈鹤意有所指地说:“就算你不说也已经招惹上了。”
林献以为沈鹤说的是下午遇到的无脸鬼,他一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有些心慌。
但他不知道,沈鹤说的其实是他自己。
他就是林献招惹的鬼,一辈子也甩不掉的那种。
他凶恶至极,像恶龙用庞大的身躯遮蔽了林献的天空,为林献准备好了牢笼。林献却把他当作依靠,将牢笼视为自己的家。
就像现在——
林献主动靠了过来,抱紧了鹤的胳膊,请求道:“沈哥,今天晚上你一定要抱着我睡,千万别撒手!”
“鬼都怕你,我就靠你保护了。”
到了深夜,沈鹤抱住熟睡的林献。
替身鬼顶着大丫的脸出现在了卧室,沈鹤只看了她一眼,她就吓跑了。
沈鹤心想,明明自己才是最可怕的鬼怪,可是林献却如此依赖他。
怀里的林献在梦中呓语:“沈哥,别撒手……”
沈鹤依言紧了紧怀抱,即使是林献的一句梦话也没有忽略。
林献眉头缓缓舒展,一副安心的样子继续沉睡。
所以……沈鹤心想,他是不是可以再放纵自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