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车驾未到,侍卫们先来封了道,戒了严,清了街。
姑娘们飞快从各自的岗位躲到了后院,而本来在厢房看她们干活儿的苏小莫忙跑到门边张望,刚巧就看见太子在下马车。
苏小莫没有上前迎接,反而退到了铺子里。
太子眼看着门边那一角裙边,消失不见,不由得哑然失笑,自己进了门去。身边的侍卫把花妈妈也赶走了,乖乖站在了各个门边警戒着。
“看见你了,躲什么躲?”
苏小莫矮身福了福:“哟,太子殿下!臣女失迎!”
看着苏小莫的礼貌假笑,太子太阳穴直跳。
“要不你还是叫我哥哥吧。”
“哟,臣女何德何能,何种身份,敢跟太子殿下称兄道弟?太子殿下折煞臣女了。”
“苏小莫!”
“哎,好嘞,太子哥哥。您都没有自称‘孤’了,我自然是要给台阶就下的。哪儿敢蹬鼻子上脸啊,开个玩笑嘛。”
太子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太子哥哥,有什么需要的?小妹我可以给您介绍啊。”
“你让我来拿谢礼,难不成还要跟我要钱?”
“嗨,瞧我这脑子。太子哥哥稍等,我马上去拿。”
很快,苏小莫就拿着一个三足酒樽从柜台后面转出来了。
“这是……”
“给太子哥哥的谢礼啊。”
“陶瓷酒樽?就这?”
“太子哥哥你看,这个酒樽是有盖子的。”
“谁家酒樽会有盖子啊?哎?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檀香的味道……”
“嗯,这是我亲手给太子哥哥制的檀香香膏。”
“男子用什么香膏?”太子有些不屑。
“那你怎么还挂着几个香囊?哦,香囊能挂,香膏就不能用啦?抹在手腕处,脖颈处,还没你这个香囊显眼呢。”
太子无言以对,于是岔开话题:“我知道,你的铺子里,所有胭脂唇脂香膏之类的,都有名字,那我这个叫什么?”
“檀郎唾。”
“檀郎唾?有什么说法吗?我怎么没听过?”
苏小莫开口道:“有个亡国的君主,曾经写了一首词。‘晓妆初过,沈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因为这是檀香嘛,我就取了这个名儿。”
“亡国之君的词,你也敢用在我身上?何况这种男女欢情的浓词艳赋,也不该出自你口!”太子似乎很生气,一把夺过苏小莫手里的酒樽盒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小莫愣在原地,腹诽着:真难伺候啊,人说伴君如伴虎,诚不我欺!
苏小莫一边感叹自己那个陶瓷酒樽可花钱了,一边去后院又把人全都叫出来了。
没想到的是,暮色胭脂铺,因为太子的驾临,生意好到爆炸。
东宫里,太子耳尖绯红,拿着那小盒子转来转去。
“什么话,她都敢说出口,真是一点不知羞!”
铺子进入正轨,苏小莫终于有空来改造家里男仆们的着装啦。
经苏小莫修改过后,虽然还是长袍,但是在下摆的两侧开了叉,袍子也从及踝改短到膝下,里面套上小脚裤和布鞋,又轻快又方便。
后来家里的小厮,穿着这种改良后的衣裳帮忙送货,不经意间,掀起了整个京城里仆从衣着的改革。
这日,恰逢铺子休息,苏小莫坐在亭子里悠闲喝茶,听见几个小厮坐在廊下闲话。
都是些半大小子,府里平时也要求不严,他们闲话时也就没个遮拦。
“你们发现了吗,这京里的仆从们,都穿着跟我们差不多的衣裳呢。”
“我知道,我知道,我还知道最开始学我们的,就是顾侍郎府里。”
“哎,他们府跟咱们府里交好,自然也是有样学样,很正常吧。”
“那怎么别的府里也学起来了?就是些学人精。”
“姑娘给我们设计的这个衣裳,确实方便啊,也难怪他们学。”
“说到方便,我想起一个事儿。我老家不是城外柳树村儿的嘛,我在村儿里,见过比这个还要简洁便利的衣裳呢。”
“哦,什么样子的衣裳啊?”
“说来奇怪,那人我原先在村里没见过,就某一天突然出现的。听村正说,村里户籍文牒里都找不到他的姓名呢。”
“哎呀,你快说那是什么样的衣裳啊。谁要听你那些!”
“就,奇奇怪怪的。也是个圆领,但是个短袍,可没有扣子,那袖子也短,只到这里。”那人还在自己的大臂中间位置比划了一下。
“还有这种短袍吗?”剩下几人都很奇怪。
苏小莫微微皱眉,仔细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