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气术毕竟不是透视之术,能穿透金奁覆盖,直接看到藏物,且高手过招,“藏”象、“惑”象,真真假假,常有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物象出现。
杨真所藏的也是一种炼丹原材,名为土贝母,其物象与天南星几乎一模一样,但药性和名称却又大大不同,是以实难判断。
二人绢帛都呈上裁判席,萧林海打开一看,不由得一愣。
但见二人所写物象皆为:“物象有壳,内坚,色白,呈圆形,可入口,或有毒,有药效,并是破败枯槁之物,由活至死,水火皆用。”竟是一字不差。
不过杨真的定名为“天南星”,乔坤的定名却为:“土贝母”。
乔坤所得卦象本卦是为坤卦,坤属土,物象又有地母之意,故而他也是从本卦卦象中推出了药材之名。
三名裁判都看过二人象词,詹昌啧啧称奇,萧南乔眼中闪出了几缕异样光彩。
郎世宁宣读象词,现场观众一听两人象词一字不差,亦是惊叹连连,都喧哗着催促台上赶快开奁验物。
飞天落在二人台前,捧起托盘,打开金奁,两枚白色圆形茎块各自躺在奁中。
二人所藏之物,物象果然并无差别,难怪象词一致,现场不少人不识药物,便以为是两人藏的是同一件物什。
却听郎世宁说道:“二人所藏,象虽相近,物实不同,涟水杨真藏‘土贝母’,芦溪乔坤藏‘天南星’。二人所射皆中,此局乃是平手。”
现场再度哗然,射覆比斗中,出现这等场面可谓百年难遇,这一场比试,足以为人津津乐道,成为一段传世奇谈了。
杨真朝对面拱了拱手,说道:“道友术法精深,在下佩服。”
乔坤抱臂横目,并不领情。
杨真道:“这射覆之术,你我再比下去,恐怕也难分高下,不如斗过一遭,且书两道符来比试一番如何?”
乔坤冷笑道:“你道我不会画符?你既然自请比符,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一符成而鬼神惊!”
杨真呵呵笑道:“在下正要好好领教。”
乔坤道:“这般比斗尚不够有趣,你不是赢我两枚青莲宝银?我乔坤为人,但有赢我的,必要百倍的赢回来,我与你赌斗,作价二百枚宝银,你可还敢跟我比么?若你不敢,只消乖乖认输,向我磕两个头,滚下台去,那也能抵得上两百宝银了。”
杨真只觉好笑,此人术法虽精,说话却是骄横无礼,如同巨婴。他傲气顿生,心想势必要杀杀他的骄气。
“你要给我送钱,那有什么不好的?”杨真嘴角噙笑,眼中却是闪出一缕寒芒。
上一局二人战平,若按本来规则,是要继续比斗望气术,由此分出胜负。然斗擂到了尾声,结果已明,比起看那一边倒的流水斗擂,眼下两人针锋相对,殿中人都觉精彩非常,于是呼声四起,要叫两人接着斗符。
斗擂虽然决定先锋归属,但说到底,本意就是除夕守岁为了热闹凑趣,所谓争夺先锋,不过是个由头。台上两人既然斗得精彩,擂主之位又已分明,各县使官自然也就都无意见,乐得看两人拼斗。
萧林海摇头苦笑道:“他倒是大方,倘若输了,却是要找我拿钱出气的了。”
萧南乔抿嘴轻笑,清丽无俦,如同青莲濯水,詹昌看得两眼,眼底忍不住透出了一缕异样神色。
朱砂漾钵,枢笔陈架,杨真、乔坤二人站在玉案之后,各自执笔观纸,在砚台上轻轻探着笔锋,思索要书下一张怎样的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