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真单手负背,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对魏康道:“舅舅,我父母虽都已过世,但我毕竟是你的亲外甥,做人何必太绝,当心日后追悔莫及。”
他袍服虽朴旧,但长身而立,面容清俊,出言不卑不亢,自有一股气度。
张莹冷笑道:“杨真,你都落魄成这样了,还摆什么世家子弟的谱。今天我实话告诉你,你要卖宅子可以,可这些年我家在你身上花的钱可不能白花,这宅子多年来修缮养护也是一笔费用,卖宅子的钱,你得给我们吐出来。”
话一出口,魏家三兄弟脸上闪过一阵轻蔑的笑意。
其中一人名叫魏茂,是魏家的长子,上前指着杨真说道:“杨真,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魏家近十多年里发迹,主要依靠霸占杨氏祖宅对外租赁,一听杨真抵卖祖宅的消息,立时如遭利刀割肉,跳着脚地来维护“自己的”利益。
他们早已想好,就算杨真把宅子抵了出去,只要把钱先夺到手,房屋尚未交割之前,他们可以托人再把宅子赎买回来,中止这笔交易。
实在赎不回来,至少把钱拿到,也不至于太过吃亏。
杨真与魏家相处多年,对这些心思了如指掌,他盯着张莹说道:“非要如此?”
张莹翻个白眼,伸出一只手掌,厉声道:“拿来!”
魏家三子性如豺狼,如果此时正面发生冲突,必然要吃大亏,自己突破在即,若此时因一时意气而出纰漏,实为不智!
他胸中早有谋算,要让魏家连本带利地偿还多年侵占的资财,魏家人今日上门,正是在他计算之中。
杨真凝视张莹半晌,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只锦袋,袋上绣着青莲,正是莲庄的制式钱袋。
他一把将莲袋朝张莹抛去,张莹没想到他这么爽快,一下没接住,钱袋落地,数枚青莲宝银蹦跳洒落,五人一见银钱落地,连忙蹲下捡拾。
杨真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回屋。
门外叫骂声响起,杨真将门锁上,从床底掏出一方瓷坛,摸出上百朵手杯口大小的青色莲花。这些莲花表面晶莹剔透,发着微光,与寻常莲花大大不同。
他将莲花均匀铺在四周,盘坐闭眼。片刻后,听到魏家人离去,他收敛心神,服下一枚辟谷丹,缓缓吐气,运使起家传的半卷古法残经,渐而进入修行之中。
身随息静,意随神宁,虚无之中骤然亮起一点白光,一枚似圆非圆,似方非方的无色晶石静静悬在他灵台之中。
他引导心神靠拢,晶石放出一阵豪光。豪光星星点点,四散而开,随后,星点为锚,根根晶莹细线勾连摹画,于虚空中勾勒出一道盘腿而坐的人体轮廓。
人影之中,星点为穴,晶线为脉,有十二道亮线尤为耀眼,正对应着人体十二正经,唯有足太阴一经尚有一点缺口,未彻底完满衔接。
此象一现,杨真运起法决,脑中晶石当即加速转动,一时间房内吹起一阵细风,有气流不住向杨真汇聚而来,铺在四周的青莲缓缓蒸腾消失,化为了缕缕青气,一同被杨真纳入体内。
寻常胎息境修行,要纳气入体唯有丝丝缕缕为之,似这等如鲸饮海,已是寻常修士百倍之速。
世家宗门修行古法,一靠灵药宝材,二靠阵法聚气,三靠修士本身天资,三者缺一都难以修行有成。
但即便是世家宗门之子,采用多重手段,也绝难达到杨真这样的速度与效果。
杨真把持着吐纳,不断滤去杂念,正心守一,神庭内景中无限豪光不断汇向那处缺口,如同聚沙成堤,汇水为河,丝丝屡屡,点点滴滴。
内景之中,足太阴经尽头的光线正在缓缓延长,离衔接成环越来越近。
日动时移,月升鸟惊。灵气汇聚成流,灌入杨真气海之中,随经脉周流全身。虚景中,足太阴经末端那一点缺口终于在舌下相交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