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钊昏昏沉沉中只觉得自己摇晃了许久,浑身冷热交替,十分难受。
我不能死!
魏钊终于睁开了眼睛,发现漆黑一片中,自己衣着单薄地躺在两个火堆中间。
像一只蝴蝶,魏钊是蝶身,两堆火是翅膀。
魏钊晃了晃脑袋,依旧昏沉,但是终究是把自己是蝴蝶的想法甩出了进了水的脑子。
还没来得及想自己为求一线生机,为求活路,跃入通天河水中,怎么就到了这里,一根如剑一般笔直的树枝就伸了过来,遥指其眉心。
为什么,我感觉自己会被这根树枝戳死?
魏钊还在想自己脑袋是进了多少水,就听到火焰“噼里啪啦”声中,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这一生杀了几人?”
大宋官话。
正是陆巡。
阎王声音这么年轻的?还是黑白无常?
魏钊感觉自己是死了,正在地府被阎君问话,陈述一生罪恶。
“10人。”
魏钊认真思考了一会,很诚恳地回答。
“都是何人?因何动手?”
“1个河州地主,侵占了我家土地,逼死了在下父母;
2个河州泼皮,灭家之仇,不得不报;
4个吐蕃蕃兵,识破了我身份;
3个吐蕃官员,为了逼问情报。”
魏钊又清醒了几分,但还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杀了10人,恶值却只有7,莫不是杀人所积累恶值不是全部归责于杀人者,而是按某种比例,分配给任务指派者?
陆巡听着魏钊回答,知道他大体上不会在这个问题上主动撒谎,不由暗自揣测。
沉思片刻,陆巡继续问道:
“你觉得,你是一个好人吗?”
躺在地上的魏钊,听到这个问题,忍不住笑出了声,还带起了一串咳嗽:
“咳,咳咳,年轻人,你救了我,现在是要确认我是不是好人?我不是好人,你就把我杀了?还是交给那些吐蕃人?”
魏钊此刻已经有些清醒过来,想起来自己是被人救了,也认出了火堆旁的年轻人,正是救自己之人。
但他依旧被那年轻人的问题所逗笑。
可他又咳嗽了几声,却发现陆巡沉默着,还在等他回答。
“好人?以杀人数量论,这天底下,只有庸庸碌碌者,才能称得上好人吧。”
魏钊终究是认真回答了陆巡的问题,在他看来,年轻人总是有年轻人不切实际的虚妄,他又补充了句:
“不过,庸碌之辈,于国于家无用,国衰家破乃至亲亡,他们未尝不是在杀人,还是杀至亲之人,也称不上好人。”
魏钊认为,这世间,就不存在好人。他,当然也不是。
“是吗?”
陆巡喃喃自语道。
陆巡这几个问题,不仅仅是在问魏钊,同样是在问自己。
魏钊杀了如此多人,定然算不得好人。他陆巡就算好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