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年轻时和丈夫一起在一家有名的点心铺子当小工,后来丈夫病死了她独自带着女儿生活过得很艰难。幸而陈嬷嬷习得一手做点心的好手艺,为人又聪慧勤快得到了喜欢她手艺的浙江总督夫人的赏识,便签了身契和那位夫人入府做了厨娘。
可怜天下父母心,总督府规矩森严,不签身契的下人亲眷是不可以在府里久住的。
陈嬷嬷为了自己的女儿不变成奴籍,就将女儿寄养在兄长家里,月月送钱送东西,偶尔还会过去探望。
后来陈嬷嬷因为做事踏实、心思细腻被总督夫人提拔成了心腹,为贵人做事日子久了越来越忙就很少去见自己女儿了,孩子也和自己生疏不少几乎没有说什么话。
陈嬷嬷虽失落但也没有什么办法,她一个寡妇能为女儿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尽量爬上高位,为主人家做更多的事给女儿攒更多的钱做嫁妆,将来女儿议亲好找个好婆家不会因为她是寡妇就欺负自己女儿。
后来总督夫人的千金嫁去了福建,没多久回来哭诉新姑爷家里宠妾灭妻、小妾作乱、新姑爷那边的下人奴大欺主。总督夫人太过溺爱女儿将自己的千金养的太过单纯软糯,她自己不好出面便把心腹陈嬷嬷指派了过去。
陈嬷嬷因为思念女儿,再加上女儿比总督千金小不了几岁,自己几乎是看着那位千金长大的。多年的忠心加上移情作用,使得陈嬷嬷一过去就施展铁腕手段把一干小妾、下人治理得服服帖帖,得罪了不少人。
等安定下来,总督千金也平安生下儿子在婆家坐稳了当家少奶奶的位置,已经过去了好几年。陈嬷嬷这才得空准备告假回乡看女儿,想好好盘算一下女儿的婚事,谁知竟然得到了女儿的死讯!
说到这里那牙婆的眼睛都有点发红,“她那个挨千刀的兄弟简直是畜生!见陈嬷嬷的女儿长得越发出挑就…事发后他为了遮掩还给那姑娘灌了哑药,让自己儿子强娶了她!
她还被那个舅妈整日打骂,说她是个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娘亲听到这赶紧念佛连声说罪过。
“那姑娘受尽折磨托人找到总督府,凭着陈嬷嬷的信物把信件交给总督夫人,总督夫人为了让陈嬷嬷安心处理自己女儿府上的事情竟把信件扣下了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还劝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那姑娘见没人替自己做主求助无门,回到家又受那对父子的折磨,便买了耗子药掺在饭菜里与那畜生父子一家同归于尽了!”
“陈嬷嬷回来奔丧,总督夫人因为愧疚就将信件给了她,她这才知道真相人几乎疯了,这时候总督千金又听了小人的挑拨认为她家里出了杀人犯已非良善之辈,接连死了丈夫、女儿、兄弟更是不祥,便只给点烧埋的银钱将她打发走了!”
“可怜我那老姐妹,没了去处又没了亲人孤苦无依,现在也没人雇年纪这么大的女人做事,她只靠着以前做点心的手艺过活。
善心善行的夫人、小姐,你们要是想找个能干的管家嬷嬷,她绝对行,总督府她都能打理过来,一般人家绝对没问题!”
我和娘考虑了一下,让牙婆把人叫过来看看。陈嬷嬷四十上下,人长得高挑严肃。深陷的眼窝、高高的颧骨外加有些下垂的双颊使她显得有点刻薄,不施脂粉、面如死灰整个人如同朽木枯槁一般瘦弱。
然而眉间的忧愁却没有掩盖住她的双眼,里面闪着的坚定的光芒,仿佛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充满了智慧和倔强。我一见就知道她正是我需要找的人。
悄悄教娘问了她几句话,她的回答都非常简明扼要有条理,背脊挺得笔直,态度不卑不亢颇有风骨,不愧是总督府出来的人。我非常满意,当即拍板定下了她。
我又让陈嬷嬷挑了几个丫头、小子,她的眼光也很毒,挑的人全都低眉顺眼、性子稳重不毛躁。
把调教人的活全权交给陈嬷嬷负责,我们又雇了两个账房先生签了死契,打算好好观察一下再考虑哪个做管家,剩下的就安排到铺子里管账。
忙完了这些我们带着所有人回了家,接下来几天里陈嬷嬷都忙着调教下人教规矩,倒是没和我们说几句话。爹对于买人没什么意见,只说让娘亲学会管家,以后家里的琐事会越来越多就要靠娘亲打理了。
娘亲听到这话的时候表情很不自在,夜里和爹悄悄商量了什么事很久。然而我并没有多想,只帮着爹出主意暗地里打理香料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