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
“各位……”
吱呀——咔嚓——!
“饶我一命吧。”
穿着讲究……不,该说是“曾经穿着讲究”更贴切,衣服本身是伦敦名牌,如今却破烂不堪,成了抹布,总之,那位绅士低着头这么说。
听到这话,杂役们……准确地说,是伪装成杂役的家臣们,稍稍停顿了一下,仅此而已,他们继续刚才的动作。
唰唰——
看着继续工作的他们,绅士抬起头大喊:“求求你们!约翰,哈罗德!我难道没多次款待过你们吗?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文森特,你明知故问。”
“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律师先生。”
约翰和哈罗德冰冷的话语让律师文森特咬紧牙关问道:“是长子吗?”
“……”
果然如此。
文森特至今仍记忆犹新,长子格雷戈里·比利尔斯拍着他的肩膀说的那些话:
——我不信任我的妻子,但文森特,我相信你。这笔钱,只有你能保管。
——拜托你了。你知道的,拿着这笔钱,躲到亚洲任何一个殖民地的角落,都能过一辈子贵族生活。即便如此,我毫不犹豫地把这笔钱托付给你,是因为我非常信任你。
——别担心,苏格兰场一辈子都不会查到。我们决定用这笔失踪的资金了结一切,女王……不,就算那老太婆的走狗也找不到你。
当然找不到。
约翰和哈罗德的工作结束后,他一旦登上这艘漏水的船……就会永远沉入深蓝色的加勒比海海底,成为鱼食。
绝对不能这样,文森特咬紧牙关。
“六万英镑!六万英镑啊,我不要我的那份,你们自己分吧!”
“……”
“就算给孙子们挥霍,把所有的厕所都用黄金装饰也花不完的钱!真的不需要吗?”
“文森特先生。”
一直默默听着话的约翰叹了口气说道:“那你为什么不逃跑?”
“……”
文森特无法开口。
这话没错,如果他真想逃跑,早就逃了。
但他没有,为什么?
“还需要多说吗?”
答案显而易见,因为他害怕比利尔斯家族。
连日不落帝国的女王都不敢轻视的家族,屹立英国两百年的显赫贵族家族。
他们怎么可能找不到一个来自东区的小小律师?就算是不怎么读书,做粗活的家臣也能轻易做到。
“时间到了。”
“动手。”
“等,等等!求求你,饶了我吧!”
“别说了,律师先生。”
约翰冷酷地说:“这点钱足够付酒钱了。”
“你这混蛋!!”
“反正你也没父母,也没妻儿,就安安静静地去吧。”
这算什么话?!文森特想这么说,但哈罗德更快。
嘴巴被堵住,几根肋骨断裂的他再也说不出话了。
正如约翰所说。
也许就这样平静地,以相对不痛苦的方式死去,是他们所能给予的最小限度的仁慈。
所以,至少心里……
‘别开玩笑了。’
文森特心想。
‘我会就这样死吗?别开玩笑了!如果那样的话,我当初就不会从东区底层爬上来了!!’
‘比利尔斯,该死的比利尔斯!我绝对不会独自死去。无论如何!就算要出卖灵魂给恶魔!’
‘我会向你们复仇的!’
思绪到此为止。
海水涌了上来。
呼吸困难。
然后……
然后……
“咳咳!!”
“天啊,维尼!!你还好吗?!”
“叫医生,叫医生!该死的,这些无能的家伙!”
文森特茫然地眨了眨眼。
一位美女的体香刺鼻地涌入鼻腔,令人讨厌的中年人沙哑的声音刺痛着耳朵。
“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我们比利尔斯家族珍爱的幺子!如果留下任何后遗症,我就把你们全部杀掉!!”
“是,是,公子!”
然后……
文森特看到在他父母中间,那个嘲笑他的家伙的脸。
没错,文森特侍奉了他大半辈子,即使稍微年轻一些,也不会认错他。
格雷戈里·比利尔斯。
白金汉公爵家的长子。
也是他的仇人。
‘软弱的家伙,真是可笑,像你这样的家伙居然是我的弟弟。’
文森特看到他无声地说着这些话,很想反过来嘲笑他。
啊,真是太可笑了。
居然会再次投胎到仇人家里。
究竟是神还是恶魔促成了这不可思议的巧合,文森特不得而知。
但他确信一件事。
‘你所珍视的一切。
财富、荣耀、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