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那既然你真的重生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你前世那几个缺德师兄,也重生了?”
桑晚不由想起那几人三番两次的诡异发言,越细品,越沉默。
这根本没办法反驳啊。
如果映月说的是假的,他们根本就不会发了疯得求她回去。
桑晚沉默一会,看向坐在对面的邬映月。
她才沐浴完不久,脸上还在着几分热气烘出的淡粉。
微垂的长睫轻颤,粉黛未施的五官漂亮而恬静,看起来有种莫名的破碎感。
“其实我感觉,你已经放下他们了,那现在能让你困惑的,是什么?”
邬映月安静了一会,仰眸看她:“我这次去幻象,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也听到很多不同的声音。”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感觉自己在做梦一样,从重生到现在,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桑晚鲜少见到这样的她。
此时她穿着自己为她准备的素白绒衫,往日清透的墨眸中写满无助和困惑。
她明明是从幻境中走过一遭,可眼神却像是经历了几世般,多了几分让人心颤的故事感。
“是不是幻境的原因?”
桑晚试图安慰她。
说到这个,她顿了顿,又想起自己发现邬映月时的画面。
天地皆白,少女立在雪中。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她穿着单薄的外衫站在飘扬的雪中,呆呆地看着自己。
等桑晚走近了,她忽然像是卸了力般倒在她怀里。
“桑晚,你也来幻象了吗?”
桑晚抱着她,手抚向她额头,一片滚烫。
回来的路上,桑晚一边给闻人夏云传讯,一边按照她的叮嘱给她喂灵丹。
邬映月的几个师兄屡屡想接,桑晚愣是不肯撒手。
“你这次应该是浪费太多精力了。”
桑晚见邬映月沉默着不说话,不由坐到她身侧。
“我记得万俟长老说过,刚进幻境时,幻象里的时间流速就会很慢,有时候里面过了几日,外面也不过是几个时辰。”
“但后面就不一样了,一旦你放松警惕,融入幻境,它就会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榨取你的时间,有时你可能只觉得过了小半日,可外面可能是半个月以后了。”
桑晚喋喋不休地引导着她说话,可回应她的,还是一片死寂。
她有些气馁,轻叹一声,刚想走,就被邬映月抓住手。
“我就是看到太多,忽然发现我这些年,就像在玩一样。”
“我以为摆脱了前世的命运,等待我的是随心所欲的自由,可是幻象里的那些东西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我,你背负了天命,要回归本位。”
少女有些混乱的话语落入耳中,桑晚看着她失神的模样,忽然有些心疼。
她在里面经历了什么,她并不能全部知晓。
但自从看到邬映月的改变后,她隐约也猜到了一点。
师妹的人生,不会平凡。
从她性格改变的那一刻起,桑晚就觉得,她不一样了。
“你是抗拒这些吗?”
桑晚温声询问。
邬映月摇摇头,道:“不是。”
除了这个,更让她参不透的,是她与碧穹峰的关系,与师兄们的关系。
师尊留在青川,是为了找到她吗?
那师尊收留她,也是因为她背负了幻象中的天命吗?
还有师兄,幻象里说,他们是为她而生的。
当时她无法反驳,可现在再想一遍,便觉细思极恐。
怎么会有人天生为谁而生?
这种种一切,难道就是天道安排好的吗?
冰凉的溯光镜藏在袖口,邬映月思绪纷杂,酝酿许久,终是道了一句:“我可能是接收的消息太多,一时半会消化不了。”
“谢谢你开导我,阿晚。”
“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桑晚有些不放心:“可是你现在的状态,看起来有点不太好。”
“罢了,你应该也需要静一静。”
“那我先出去了,你休息休息,明日我再来寻你。”
桑晚揉了揉她的脑袋,折身往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她回过头,看向邬映月。
“夜里的窗户记得不要全关,房间在烧炭火,我特意给你留了一条缝。”
“对了,你其他几位师兄,住在万俟长老隔壁,他们本来要来看你,但是被万俟长老拦住了。”
“你先休息,晚上又不舒服了,记得喊我。”
“还有......”
桑晚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她抬手指了指桌上的紫灵玉令牌,小声道:“你沐浴的时候,你师尊给你传讯了,你睡觉前,记得给她回个讯息。”
邬映月一一应下,桑晚才松了口气,放心地踏出门。
木门“啪嗒”一下被合上,邬映月收回思绪,拿起紫灵玉令牌,刚想给师尊报平安,就看见平静了很久的道友通内,多了一个小红点。
点进去,是一条新的印记交换申请。
邬映月运起灵力,点开红点,发现了一条小小的讯息。
“我是端木瑶,听说溯光幻境崩塌了,你还好吗?对了,下个月,你有时间来北境吗?我大婚在即,希望你也能参加。”
大婚在即?
邬映月的脑子“嗡”得一声响,原本混沌的思绪,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前世,端木瑶有大婚吗?
邬映月想也没想,同意了她的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