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他不在山下,而在......我们附近。”
“至于衍之,我探不到他的气息。”
附近?
一股奇怪的预感漫上心头,邬映月扭过头,看向不远处的碧落阁。
她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腰间,芥子囊在,炽翎剑在,那块玉也在。
邬映月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从踏进幻镜开始,她所见到的,好像都是幻象。
而这一切种种,都是溯光镜而起。
那溯光镜,一直在何处呢?
邬映月挑起长剑,将它往空中一抛。
炽翎剑嗡嗡一声,瞬间放大数倍,紧接着,她扯着殷离的袖子,将他拖到剑上,朝碧落阁相反的方向飞去。
底下,殷玄不明所以,还在叫嚣着“你们去哪我也要去”,敖澈一把扯住他,墨绿色的眼眸中浮出几分凝重。
“我总觉得不对劲。”
“我们在这等等吧。”
苍衍宗上空,邬映月松开手,沉默一会,回头看向殷离。
“师兄,你会阵法吗?”
殷离点头:“会一点。”
“那缩地成寸,你会不会?”
殷离沉吟一会,微微颔首:“略通。”
邬映月道:“好,那你现在摆阵。”
殷离挑了下眉,没有多问,闭目抬手,开始默念。
他修长的指尖对着下方轻点几下,瞬间,天地缩小数倍。
所有的一切变成小小的点,邬映月顿了一下:“再调大点。”
殷离:“喔。”
他指尖在虚空中轻触了一下,青川的轮廓初见雏形。
一抹淡淡的光采在右上角闪烁,邬映月眸光一闪,道:“就是这了。”
她催动剑诀,俯冲而去。
瞬息之间,到了一片荒芜的平地。
那抹淡淡的亮光耀眼了许多,邬映月走近,弯腰触上平地那块散发着柔亮光点的小碎石。
碎石边缘锋利,摸起来有种淡淡的冰凉感。
清冽的灵气从碎石中钻出,紧接着,一抹细碎的金黄色星点从中逸出,落到少女的手心。
【溯光镜,在这块石头里。】
脑海中蹦出一行大字。
金灿灿的光芒,险些闪瞎邬映月的眼。
“你怎么又出现了?”
【还不是看你被溯光镜缠得太厉害。】
【我早就说了,这家伙怨气很重,它恨你多年未寻它,亦恨自己没办法返回上界。】
“你这么了解它,莫不是它身上的蛔虫?”
【瞎说!】
【我可是高贵的界石,才不会寄生在他人身上。】
【对了,谢谢你又找到一块界石,我感觉我现在充满力量!】
【你快把溯光镜取出来吧,再不拿出来,它又要闹了。】
闹这个字很形象。
邬映月收回思绪,没再纠缠。
她运起一丝灵力,沉入碎石中。
细小的银丝碰到一处屏障,邬映月操纵着银丝轻轻一转,那道屏障便“咔嚓”一声,自己碎裂开来。
温煦的光芒从底部迸发而出,邬映月感受到银丝被一团暖融融的光芒包裹,她往下一探,碰到一处冰凉的圆镜。
葡萄枝纹凹凸不平,邬映月指尖微动,用灵力勾住溯光镜的边缘,巧劲一扯,将它带了出来。
“哐当。”
镜子掉落在地,邬映月收起灵力,弯腰将镜子捡起。
冰凉的感觉从掌心传来,邬映月摩挲着边上的纹路,垂眸细细打量了一番。
和先前在幻象中看到的无异,眼前的溯光镜小巧玲珑,有种独特的美丽。
她掂了掂镜子的重量,按照从前的方法,咬破指尖,滴了两滴指尖血进去。
“啪嗒。”
鲜红的血液渗入镜中,很快消失不见。
邬映月看见如水一般的镜面荡开两圈涟漪,一丝黑气从中逸出。
邬映月想细看一番,可还未靠近,那黑气忽然如滔天骇浪般奔涌而出!
“映月,离远一点。”
殷离想去挡,却被少女抬手止住。
“不用。”
“伤不了我。”
殷离还想说些什么,可一抬头,就瞧见溯光镜中腾出一抹轻飘飘的水蓝色光芒,将那些纠缠不清的煞气怨气隔绝开来,生怕那些脏污的气息会弄脏她的衣衫。
“这是......”
“认主了。”
邬映月平静道。
她隐约记得,她也拥有净化的能力。
邬映月没有刻意修习,便想看看自己的血液能不能解。
她原本也只是想试试,却没想到歪打正着了。
邬映月看着溯光镜源源不断的吐出黑气,等最后一丝淡灰色的气息飘出,溯光镜银白的镜身,竟破天荒的换了颜色。
先前是冷淡的银色,镜面又透着一股极淡的水蓝。
而吐出怨气之后,溯光镜的边缘竟破天荒地变成了赤金色。
葡萄枝纹底下的硕果变成饱满通透的红宝石,原先带着浅蓝调的水镜,彻底变成了浅琥珀的镜面。
殷离眼底闪过一丝讶色。
邬映月同样也有些震惊。
只是她来不及震惊多久,就感觉自己身边的空间开始扭转。
没有之前的眩晕感和震动感,这一次,周围的变化尤其平静。
邬映月看见所有画面如潮水般退去,浓重的墨色停留一瞬,很快被柔和纯净的白色替代。
冷风呼啸,头顶是一片看不见晴空的灰白。
鹅毛大雪从天而落,目光所及之处,无一不是大雪。
邬映月握着镜子站在原地,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兴高采烈的呼喊声。
“映月!”
“我终于找到你了!”
雀跃的女声从远处传来,邬映月闻声看去,瞧见了换上冬装的桑晚。
冬日,她披着不合身的貂绒大氅,朝邬映月跌跌撞撞地跑来。
风雪几乎要将她吞噬,可少女的热情不减。
“万俟长老说,你只要还要一个月才能出来,我不信,就在这等,没想到,还真让我等到了!”
桑晚高高兴兴地跑来。
“我还和万俟长老说,我肯定是第一个走到你身边的人——”
她看见邬映月孤零零的站在雪地里,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见到她的人,谁承想跑到半路,就看到她身后慢慢苏醒的几个俊俏少年郎。
她欢呼的声音堵在胸腔,先前的喜悦,也被微妙的不愉代替。
“不是,他们从哪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