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从动物身成功幻化成人身。

第一次的引气入体。

第一次的使用灵力。

第一次在切磋中打赢了他。

一路走来的春秋岁月，无数个第一次和平凡又不平凡的每一次，在白林仙的眼前交叠，

那张面容从毛茸茸的小狼，变成扎着马尾的小小女童，到如今眼前这个褪去了青涩，面容果敢坚毅的清丽少女……

那些温馨的往昔，让白林仙勾了勾唇，却挤出一抹苦笑，

他苍老的手轻轻地抚着红玉的发丝，一下又一下，有长辈对晚辈的怜爱，又像是在追悔莫及着什么。

半晌后他艰难开口，像是喃喃自语，声音却清晰地落在外面众人的耳朵里：

“红玉她……自小跟我长大，这些年全心全意地信任着我，拿我当师父，也拿我当亲人，对外要是称一句我俩是亲爷孙也不为过，可是，可是老头儿我有愧啊！

或许我至此还可以唯心地说，我毫无私心。

可是都到了这般境地这样自欺欺人毫无意义，难道老头儿我不承认，那些心迹果真了无痕吗？”

众人听到白林仙这番自省般的言词，皆是一愣，心中都迅速升起了同一种猜测，仿佛能预料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白林仙语气又轻又缓，像是在吐露心底深埋的秘密，又像一个在忏悔的罪人。

“我……我在北荒的荒原上捡到小玉儿的时候……便发现了她身负狼王骨。

她那会儿饿得都奄奄一息了，也还是一只小兽罢了，没有妖丹，全靠体内的狼王骨撑着还能有口气儿。

我当时在下仙界四处游荡，去过了所有古籍上记载过的有上古神迹的地方，也自行去了不同的大陆探索，就是在遍寻机缘，想重回上仙界，直至我在北荒遇到了红玉。

那时我还没瞧出红玉身上的那就是狼王骨，毕竟狼王骨太过稀有罕见，以我当年的眼力，只隐隐看出她身负之物非同凡响。我缘此才将她带回身边抚养。

随着她在我身边一日一日长大，我也翻阅了无数典籍，在多番引导和尝试下，明白了她身上的这是能称得上是绝世机缘的狼王骨！

天知道我能肯定玉儿身上有狼王骨那日我有多开心！这便是天道助我！

我白林仙注定了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下仙界，任由中州那些老东西们视我为草芥贱民！

可是自从我知道要获得狼王骨，就必须从拥有狼王骨之人身上直接杀身夺取时，我的心境好像出现了变化。

那时我还不愿意面对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只是反复告诉自己，这狼王骨还不成熟，暂且就留在红玉这个小丫头体内养着，

等用她的肉身将这副绝世的狼王骨练成之时，我再杀了她夺过来方才是最好的时机！

可是不知何时，我竟然发现我越来越不想面对那一天——狼王骨彻底练成的那一天。

为此我这些年甚至还在想尽各种方法逃避，都放弃了敦促小玉儿好好练功。

哪怕我知道狼王骨炼化的最后一关也私心着不想告诉她，我很怕，真的很怕那一天的到来，既怕玉儿过不了炼化狼王骨的最后一劫，又怕狼王骨大成那一日，我自己忍不住会想将狼王骨夺过来……”

白林仙原本紧绷的声线，忽然一顿，像是终于放下了一块重石，舒了一口气，看着同在补天炉内的红玉，脸上重新又浮现慈爱的神情：

“可是现在，我终于不用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