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知道,你娘这些年都是靠本尊的恩惠才在这十里八乡混得风生水起,难道你要恩将仇报不成?”
黄皮子借着王婆子的身体用干瘪的声音说道。
“别听它瞎巴巴,王顺,这杆秤说不定是雷击枣木做的,绝对能治它,来,咱俩把它按住。”
被摔了手机的余二河怒气直冲脑门,也不害怕了,挽起袖子,露出碗口粗的小臂,打算动手。
常干农活的男人都以自己有把子力气为傲。
“嘿,我还不信拿不住你。”
余二河亮起了一个摔跤的架势。
……
余子封不是第一次听老爸给自己讲他年轻时期在生产队里是摔跤冠军的故事。
那时候,他们需要挖河。
没有什么机械,就是用铁锹和板车。
所以,小伙子们个个都练的有力气。
闲着休息的时候,小伙子喜欢在松软的土地上摔跤。
当时余二河可是个摔跤的能手,没人摔得过他。
这仿佛是他一生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只不过,他现在已经五十多岁。
面对黄大仙上身的王婆子他也是怕的。
但在儿子面前,自己不能怂。
所以才想要和王顺合力将其制服。
……
而王顺犹豫了。
他手里紧握着那杆秤。
是他自己将那杆秤从余二河手里夺过去的。
此刻,那杆立在门后十几年都没人动过的老秤像是一柄权杖。
一柄可以处决自己母亲生死的权杖。
权杖似乎很是沉重。
王顺腿一软,双膝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娘啊,你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你是个好人啊,咋遭这么多罪啊!”
那一刻,王顺突然哭了。
泪水划过他黝黑的脸庞,就像河水流过漆黑的土地。
……
王顺今天刚四十出头,却已经白了双鬓。
一张从小在家务农的脸又黑又皱。
看起来说是六十岁肯定没人怀疑。
村里人都显老,这和他悲惨的前半生相比都算不得什么。
余子封从小就听过关于这位王顺叔的故事。
七岁丧父,母子相依为命。
十八岁母亲大病一场,被迫辍学打工。
也正是这场大病之后,王婆子才有了能给人看事儿的能力。
二十四岁王顺带着母亲从城里回村种地。
三十五岁才娶上媳妇,三十七岁丧妻。
兜兜转转三十载,依旧是母子相依为命。
……
物质生活虽然并不匮乏,但命运这东西给予人的苦难方式千变万化,不见得只是让人穷困潦倒。
……
余子封知道这位王顺叔的过往,所以非常能够理解他的犹豫。
即便明明知道母亲已经不再正常,但只要那副身体是他母亲的,他是万万下不去手的。
“爹,别急着动手,咱先问问这位自称本尊的黄大仙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