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已经招够人数。
又或是瞧不上接下来的歪瓜裂枣。
王护院等骑手结束招奴,一拉缰绳,马匹嘶鸣,调转马头,准备回城。
苏寒等家奴自是不配坐在马上的。
但走路又太慢。
索性找来一辆破板车,有股奇怪臭气,不知是拉过大粪还是尸体,把他们放在上面,就像拉牲口货物一样,载进城去。
苏寒望向后方,流民营地。
不知有多少流民的目光投在他们身上,即便如此冰天雪地,都让人觉得炙热,一些流民不死心,拼命追了过去。
但饿了许久的饥民如何能比得上马匹?
距离越拉越远,有些人甚至追着追着便栽倒在地,不省人事,希望始终遥不可及。
永别了,地狱。
他心中默念,扭头转身,看向前方宽广城门,一队士卒把守此地,神情严肃,严戈以待,兵器上血迹斑斑——
不远处躺着几具冻僵的流民尸体。
这些士卒见到王护院等人,神色顿时和善,热情聊了几句,直接放行,缓缓打开城门,踏入平安城中最为宽广的主干道上。
城中虽有冰雪,但道路依旧整洁。
沿着主干道,又进了内城,来到一处宅邸前,远远能瞥见李府二字,苏寒他们更是不配从正门进的,便从后门进了李府。
片刻后,他和张铁二人被分配进药园。
说是药园,实际上也是一处宽广院落,已有人在此等候,是一位高大青年,脸上挂着和煦和热情的笑意,似乎相当欢迎他们。
“人我带到了,你别折腾太过。”
“放心吧,王护院,来了这里都是兄弟。”
“最好是。”
李府家奴里,厨师要伺候一日三餐,起早贪黑,屠夫终日面对牲口,马夫更需要伺候那些金贵马儿,稍有不慎就会引来主家惩罚。
唯独药童最轻松,但也是最要命。
其他家奴犯错,大部分都只是执行家法,打个几十鞭,扣个几月半年的俸禄,饿个几天几夜,很难有性命之忧。
但药童嘛,不犯错也可能会被拉去试药。
今年死的都有好几个了。
希望那个说话好听的小子有点运气。
王护院和高大青年聊了几句,怜悯的看向苏寒和张铁,摇摇头,径直走出药园。
高大青年热情介绍:“我叫周越,和你们一样,都是李药师他老人家的药童,不用紧张,入了药园,大家都是兄弟,同气连枝。”
话锋又一转,严肃起来:
“但我还要提醒一句,招子放亮点,平日里会有府中的公子小姐来药园取药,莫要冲撞了他们,见则问好,躬身避让。”
“不然为这种事情挨上几十鞭可不值得。”
苏寒拜谢:“苏寒多谢周大哥提醒。”
旁边张铁虽然懵懂,但也有样学样。
“嗯,明白就好,你们不用担心往后之事,药童不比牛马伙夫,比较清闲,平日职责不外乎看守药田,准备药材而已。”
“好了,你们跟我来吧,带你们去床铺。”
周越满意点头,带领二人来到一处偏房。
苏寒心中凛然,作为药童,看守药田,准备药材此事或许不假,但试药之事怎么没说?是不知道,还是故意不说?
打开偏房房门。
这是一间多人房,放眼看过去,是排成一长排的床位,里面有人,盖着被褥,躺在床上,似在睡觉,但有几个人身体似在发抖?
苏寒一怔,这是?
“哦,不要紧张,他们也是和你们一样的药童,许是昨天吃了李药师他老人家赐下的药丸身体一时没适应,过几天或许就好了。”
“嗯,不过这事得记录记录。”
“现在你们先在此歇息,等休息好了,明天就会给你们安排差事,至于吃饭洗漱,也会有专人送来饭菜,旁边房间则是洗澡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