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回来悻悻地坐下,也不垂钓了。
于景上前笑问:“可是吓着了?”
顾辞勉强一笑,没有回答于景,反问道:“老农惊扰了姑娘的雅兴,姑娘不恼吗?”
于景甚是疑惑,不知如何回答,沉默了片刻:“我并不觉惊扰,只是庆幸他没事。”
顾辞沉默了片刻,淡声说:“天下尽是可怜人,姑娘帮不完的。”
于景释然一笑,“帮一个是一个吧。”
于景重新拾起了团扇,想起了从前的白应卿。
眼前的少年和他如此相似。
“姑娘,所以像我们这种人……”说了一半的话在顾辞喉咙中哽住,他垂下了头,止住了话。
“顾辞,你别多想,做好你认为对的便好。”
于景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辞自嘲一笑,抬头眺望着群山之外:“小鸟再勤奋也只能被大鹏嘲笑,一辈子在蓬蒿间翱翔,最后被柴火压垮。”
于景轻吐一口气认真地盯着顾辞的脸。
“小鸟尽了他最大的努力,大鹏不会嘲笑他,如果大鹏因为小鸟努力过了但依旧只能在蓬蒿间翱翔而嘲笑他,也就不配做大鹏了。”
顾辞收敛眼神,盯着于景露出一抹浅笑。
“如果有人嘲笑小鸟,就啄他的眼睛。”
“嘿,上钩了!”庭桉在不远处提起了鱼竿,轻快地朝着于景扬了扬。
沿着他们来时的路,一阵喧嚣渐渐传来。
一顶六人抬的轿子缓缓停下,身后乌泱泱的人从跟随的马车里抬下东西,正往于景这边来。
“去去去……”两个小厮模样的飞跑而来,喊道,“这位置我家小爷看上了,你们去别的地!”
庭桉将手鱼儿摘下来放在桶里,撸起袖子走上前去:“敢问是谁家的爷将这地买了下来?”
小厮冷哼一声,口中依旧嚣张:“敢问几位是谁家的公子小姐?在下的主子是秦大爷!”
“秦大爷又是谁?”庭桉又冷冷反问。
两个小厮相视咧嘴一笑,不屑道:“满永安还有哪个秦大爷!当然就是户部尚书秦大人的大公子咯!”
户部尚书秦昭府上六代为官,其祖父和父亲,一位曾任宰相,一位副相,可谓名满永安。小厮口中的秦大爷便是秦昭的大儿子秦渡。
于景听着小厮的声音,越来越耳熟,抬眼搜寻扶翠,两人四目相对,顿时想起了这小厮是谁。
这位秦大爷大约就是在教坊司中调戏自己的秦公子。
“庭桉,既然人家看上这里,咱们收拾着去别的地吧。”
于景拉着挣扎的庭桉就要转身离开。
扶翠也明白了,招呼着小厮准备收拾东西走人。
不过三五句话的功夫,秦公子已经摇晃着身子来到了不远处,正一手捏着一个美人儿薄衫下的手腕,一边朝着几人走来,扯着嗓子道:“怎么还不麻溜的给爷走!磨磨蹭蹭的。”
抬眼闪身的瞬间,秦渡也注意到了身着淡藤紫色织花软烟罗纱衣,云鬓间簪着两朵蔷薇的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