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
气氛骤然变得压抑肃然。
被动点到名的丰城侯李贤,心中猛地一咯噔,眼皮瞬间狂跳不止,额头上不知何时已然冷汗密布,眉宇拧作一团,苍老布满褶皱脸庞时不时抽搐。
说实在的。
他是真的没想到,顾兴祖居然能够如此勇,能够这般不知轻重的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朝政岂能如此,纵使心有不满,但亦不能够这般言语啊!
这下好了。
直接被冠上‘目无君上、蔑视君威’之罪责,场面一下奔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着实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亦是让李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老老实实的回答吧!
该当何罪?
要是真的按照大明律例来办的话,目无君上、蔑视君威,此等行为乃形同欺君,乃是诛九族的重罪。
不老老实实的回答,妄图蒙混过关。
此也自是不太现实,别看朱祁钰此言乃是问他,却并非别人心里不清楚这等罪责为何罪,又怎么可能蒙混的过去,真要如此他怕是连自己都得给折进去。
经土木堡一役,他们武将功勋损失惨重、已然势微,顾兴祖又乃是他们极为看好的后辈,自又不愿让其则损,不禁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作为始作俑者的顾兴祖,此时此刻也是被朱祁钰,这般突如其来的姿态给吓到了,面色微微有些发白,也知道自己此举怕是真正的闯大祸了。
同时其心中也是不禁腹诽,这完全和自己听闻的传闻不太一样。
其忍不住将那些以往盛传朱祁钰性子软弱的人,祖宗十八代都给亲切的问候了一遍。
这就是所谓的懦弱?
此要是都能被称之为懦弱,那究竟什么才叫强势?
一时之间场中陷入了僵局,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见无人应答,朱祁钰目光森然的扫视了台下几人一眼,冷声道:
“丰城侯哑巴了吗?”
“还是说尔,身为几朝老臣连大明律法,都不知?”
“要不朕让召集三司的人前来,给予尔好生的普及一番大明律例?”
一脸数问。
李贤脸色煞白,冷汗宛如不要钱顺着脸颊不时滑落,跪伏在地上叩首,为之求情道:
“陛下息怒。”
“土木堡之变,朝廷损失严重,天子被俘虏,群臣动荡,几十万将士葬生沙场,镇远侯乃此间亲身经历者,侥幸留得一命回京,近几日意志消沉,陷入深深的自责愧疚中,心绪不稳不宁,宛如癔症了般。”
“方才陛下提及土木堡之役,镇远侯恐又因此而心绪不宁,遂言语措辞不当,言这等不合时宜之语,但绝对没有目无君上、蔑视君威的意思,亦万万不敢有对陛下有分毫的大不敬之意,”
“还望陛下念其心意,恕其一时冒失、逾越之罪。”
此言出,场中郭晟、蒋信两人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亦是没有分毫的犹豫,叩首附和道:
“恳请陛下明鉴,感念镇远侯之近年功劳,宽恕其罪。”
见着叩首求情的三人,朱祁钰表情不见分毫变化,把目光投向跪伏在地上的顾兴祖身上,淡淡的问道:
“镇远侯.....”
“诸卿为你求情,不知尔心中作何感想?”
顾兴祖微微怔了怔,神情变了变,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深深的吸了几口大气,虽面色苍白,低垂着的脑袋缓缓抬起,面容坚定的躬身行礼,极为郑重的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