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闻言蹙了蹙眉,脸色顿时一沉,眸子中闪过一抹惊诧狐疑神色,心底隐隐约约有些许不太好的预感,冷声道:
“那王尚书的意思是......”
王直缓缓抬起头,毫不避讳的与之对视,开口道:
“不知太后,可知今日北京城中已然闹得满城风雨传言,可知晓现如今的北京城,那满城的盛传的风言风语,已经越传越离谱。”
“言落于敌手的陛下,为活命、助异族蛮夷,令边关重镇守城将士开城门投降,更有甚者言,陛下认瓦剌部也先为父,等等一系列事情,传的那叫一个有鼻子有眼。”
轰.....
此言宛如一声惊雷,于站在高堂上孙太后的脑海中炸响,此事她如何能够不知道,也正是这般她之前才刻意回避,主动开口让于谦汇报详细军报的原因所在。
但此时此刻却是被吏部尚书王直,直言不讳的讲了出来,将这等问题血淋淋的摆在众人的眼前。
孙太后羞怒,瞬间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猫,面色瞬间狂变,惊惧惊声怒喝道:
“一派胡言....”
“都是胡言乱语,陛下怎可能做出这等事情。”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百姓没有分辨能力,不知内情乱言,难道尔等诸卿,也跟那些个愚民般,如此没有任何分辨能力吗?”
王直苦笑,微微摇了摇头,道:
“太后娘娘,我们朝中知晓内情,知晓那些所传乃风言风语,都是一派胡言,但重要吗?”
“毕竟土木堡败局、陛下被俘虏、几十万精锐损失殆尽,这些个事情乃是不争的事实,且因人们只相信,自己所听到,自己所愿意听的。”
“悠悠众口、世间唯流言蜚语最难平复。”
“如今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寻常手段已经没办法扼制住,倘若不早早归拢稳定人心,到时候不用瓦剌打过来,咱们自己就得先内乱起来。”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面色骤然变的庄重起来,话锋突然一转,继续道:
“为今之计,只有以最快的速度,另立新君、立长君,才是扼制稳定局势的最好办法。”
“老臣不否认襄王本事、经验、能力,但襄王如今却是远在应天府,这一来一回的传讯时间,太后娘娘可否有想过,真的来得及,咱们能够等的起吗?”
“且我们皆知晓,襄王不恋权柄,人也极为通透,倘若襄王拒绝推辞,不肯.....又当如何处之?”
“这一来一回的所浪费的时间,倘若瓦剌在此间,继续南下......群龙无首、人心惶惶的北京城,又该如何办?”
“恳请太后娘娘,三思!”
与此同时,跪伏在地上的于谦,亦是缓缓的跟着直起身子,面色骤然变的极为郑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做出了某种决定,伸手从怀中掏出之前未拿出过,被他隐瞒下来准备找合适机会呈递的一份详细军情,沉声道:
“启禀太后娘娘。”
“臣这里有一份入宫前,才刚刚从边关重镇‘大同’,以六百里加急传回来的紧急军情,望朝廷速速定夺、拿主意。”
“还请太后娘娘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