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幼一切政务政事,暂由郕王与诸卿合议辅佐理政,诸位意下如何?”
言语平淡无比,但任谁都能够从中品味出此间隐藏的深意和机锋。
事已至此,孙太后此时此刻也算是彻底豁出去了。
她就不信了,借口皇帝亲征时留下的口谕,后有朱见深身份挡在前,不管是礼法、还是大义,两者皆站在她这边。
朝中这些个大臣难道还敢违背礼法,置大义于不顾,直接明言让朱祁钰继位不成?
所料不差,此言落罢。
真可谓是把在场的一众大臣给整沉默了,彼此不禁彼此对望了一眼,心中不禁腹诽不已:
“这这这.....这不是妥妥的耍无赖,胡搅蛮缠吗?”
作为大明权力中心的一干群臣,所有人心知肚明,孙太后此举按照礼法大义来讲,真没有任何的问题,也完全能够站的住脚。
礼法大义虽在前,但终究要在能够保住大明江山社稷的前提下,再去讲此规矩,不然连最基本的江山社稷都护不住,讲所谓的礼法大义又有什么意义?
倘若不是国之危难之际,尚且还可以如此。
但现如今时局动荡,江山社稷恐有倾覆危机,让一个不过襁褓的婴儿继位,岂不是犹如儿戏般,让城中百姓和守城将士,如何相信其能够带领其取得胜利,抵挡住异族铁骑攻伐?
立朱见深为帝,如何能够安抚骚乱、惶恐、惊惧的民心,扼制城中谣言,显朝廷之决心,安城中民心,携众志成城之心,抵瓦剌部贼子野心。
怕不是在开玩笑吧!
还昭告天下,信不信此等消息,刚落于北京城百姓的耳中,势必一石激起千层浪,令本就惶惶不可终日的百姓和将士,势必心头惊惧更甚。
民心、军心一旦乱了,如此还如何抵御异族贼子的铁骑。
真要如此,还不如南迁国都来的稳妥。
群臣知晓孙太后此举,乃故意曲解于谦言语意思,知晓其故意执拗耍无赖,其所言非他们所想,但也不禁陷入了沉默,不知该如何破局。
毕竟此事涉及大统继承,他们终归是臣子,又有孙太后所言礼法大义在前,在场的都是人精,虽都不是什么过于迂腐的人,却也知晓此间利害关系,都不想做那个出头鸟,背上权臣、逼宫篡位的恶名。
一时之间整个殿内瞬间陷入了僵局,没人响应孙太后的提议,也无人主动言其他提议。
孙太后环视了一圈比吃苍蝇还难受的群臣,以及方才自以为是,被自己给摆了一道的于谦,微微上扬的嘴角处浮现一抹冷笑,正欲出言一锤定音,以此趁势倒逼这些人一把,化被动为主动,看能否实现自己的目的。
也恰在此时,于谦收回了环视周遭同僚的目光,心中也知晓他们在顾忌什么,同时也察觉到正欲出言的孙太后,猜到其接下来的要做什么。
他知晓,倘若等孙太后再次言语,那么当下局势势必更难,水会变的更浑,压在所有人头上的帽子会更重。
为了大明江山社稷,于谦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面色骤然变的凝重,不得不先一步于孙太后前一步出言,直接挑明,道:
“太后娘娘....”
“国之危矣,皇子年幼尚在襁褓难承此大任,此等危局急需长君担大梁,稳江山社稷,安百姓将士之心,挽大明朝堂危局。”
“臣冒死,恳请太后娘娘,命郕王继承大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