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再青在马车内看着这一切,倒觉得讽刺,她的父亲忠心耿耿,为大夏如今即使身死都不得好好安葬,还在为大夏筹谋,换来这些上京城的贵人世间太平,如今竟然落得被如此猜忌的结果,实在可笑。
“他打了胜仗,得了荣誉,你看看流水似的赏赐都送给她萧再青,你看到了吗,她今天戴的墨玉鎏金祥云簪,母后当年说过要给我当嫁妆的,可这次又送到她那去了。
如今梁国求和还说要公主和亲,凭什么他萧家打了胜仗好处都是他们的,倒让我去嫁给那些蛮子”嘉敏越说越难过,呜咽着再次哭了起来。
“此事尚未有定论,你也不必太着急”崔嘉儿虽然心里知道这事不是空穴来风,但也只能从旁安慰。
“镇国公抓了梁国的太子,连着求和的使团,左不过半月就要进京了,他们的求和书早就呈给父皇了,舅舅说那梁国愿意以四座城池换他们的太子归国,并退兵五百里。
听舅舅说父皇是不会答应他们这个条件的,他们还提出什么如果太子不归梁,那么也愿意赠四座城池于大夏,但要大夏选嫡亲公主和亲,结永世之好。
说得好听,不过是交换质子罢了,如今宫中适龄待嫁的就只有我了,那梁国国主比父皇还老,嘉儿表姐,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想到伤心处,嘉敏哭得更甚。
“皇后娘娘不是说帮你想办法周旋吗,皇后娘娘定然会保护你的”看她哭得伤心,崔嘉儿也是鼻头一酸。
“和梁国打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这次大败梁国,嘉儿表姐,我虽不太懂朝堂,但你觉得父皇会为了我再起战事吗?”嘉敏虽然城府不深,但毕竟出身皇家,很多事情看得清楚,她父皇和世家斗法了这么多年,如今外敌已平,终于可以放开手推行改革,绝对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的。
要么放了梁国太子,要么交换人质,放虎归山自然是不可取,显然牺牲一个女儿的婚姻如果能换来几十年的太平,如果她在她父皇的位置她也知道该怎么选。
“只是,萧家得了功名荣誉,萧再青什么都没做享受着无上的优待,但如今却要牺牲我的幸福,这公平吗?”嘉敏恨恨的想着,其实一直以来她都十分羡慕萧再青,虽然父母没有陪在身边,但镇国公和长公主对她的宠爱人尽皆知,在上都城也给她安排的十分妥帖,父皇母后对她也是照顾有嘉。反观她自己虽然是嫡公主,但是父皇公务繁忙,母后一心只知道为二皇兄李雍筹谋,对她的关心也不多,现在可笑的是,现在都觉得可以牺牲她……
看这嘉敏怅然地样子,萧再青倒是生出几分同情来,为着他李氏的江山稳固,她又何尝不是当成质子留在这上都城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嘉敏今日才故意发难,或许也只是想引起皇帝和皇后的关注罢了。
了解到状况的萧再青便出了马车,毕竟如今她也不能离开沈文文太远,正当她怅然地走在长街上时,李同州赶了上来,他带着人皮面具,是放在人群中都觉得十分普通的存在,对上他关切的眼神萧再青轻易的认出了他。
“同州哥哥,陪我走走吧”李同州看她的神情,知道此刻心绪不佳,便默默的与她并肩走在着。
“同州哥哥,你可曾后悔来过这上都城?”约莫走了一刻钟,他们在珍宝阁后方有一处小河边停了下来。
“……”一时间李同州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他来这上都城从来也不是因为喜欢,这里有他要拿回的东西,以及他不得不去完成的使命,他来这谈不上后悔不后悔。
“我后悔了,这上都城叫人都看不清是人是鬼。嘉敏其实是我到上都城第一个朋友,当年来这人生地不熟的,上都城的贵女和公子们,都不太瞧得上我。
规矩我也不懂,你也知道的,学习一直以来都不是我的强项嘛,一起学习的时候,他们表面上对我恭敬有嘉,背地里都笑话我。
嘉敏当年是唯一站出来为我出头的,还跟我一起打架揍了那些个小纨绔呢”萧再青说着似是回忆起当年的情状,嘴角微微上扬“后来,我们两一起爬树,掏鸟窝,摘莲蓬,有她陪着的那段时间我都觉得上都城变好玩了,我知道那时候的她也是真心的。”
“可是,那年秋猎,我明明听从母亲和父亲教导,无论如何都不会去闯祸的,嘉敏却一反常态的非要我去骑那匹马,还说了一些很不中听的话。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因为我的鲁莽,连累大皇子受伤,父亲无辜受到责难,原本该是受嘉奖镇北军,年前的补贴还被克扣了。
从那次之后,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来找我,见着我就躲,后来干脆和那些瞧不上我的世家子弟一起欺负我。
可是,我反击一次总会影响一次父亲和镇北军,上都城的这些人,都巴不得我犯错误。世家和皇家离不开镇北军却都忌惮镇北军。从前战时大漠留不住我,如今休战,上都城也留不住嘉敏了”
“同州哥哥,我不喜欢这里,人心太易变了。这些年你和达叔做的事我从不过问,我知道你有你的使命,以后此间事了,我希望能离开这,可好?”
李同州做的那件事九死一生,倒不是要刻意隐瞒她,只是不想牵连她。这些年他躲在暗处培植自己的势力,努力加大自己的筹码,就为了完成那件看起来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所以即使在大漠她闯进了他心底,他也不曾表露半分,连着那份悸动和报复,他以为他隐藏得很好,他却不知道,小公主早就洞察到他的一切。
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得愣愣的看着她。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萧再青看着李同州,不知为何想起那年那个掉落熊坑雪夜,那个因为梦魇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人。
当年他们只能依靠彼此,如今亦然。
他李同州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真相,一个公道,拿回一些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向来弱者的诉求很难被人重视,如果没有人听他的,那边让所有人臣服后再听他的。
“走吧,不知文文和裴大人聊得如何”
正当他们往珍宝阁走的时候,此时他们口中的文文正尴尬的脚趾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