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买手机。”
“你等等再出去吧，整个市场都被封锁了。”
“被封锁了？”
梁静波先是一愣，然后脑子里转了几个弯，立刻深感不好——这个二手市场供人进出的只有一条地下运河水道，还有一个供大型机械设备出入的陆路闸门，除此之外就是刚刚发现的那个密道！
市场里肯定有人知道密道的事情，万一冲到曹师傅他们那边，事态可就不好控制了！
想到这里，他急匆匆冲出派出所，跑到了市场中央的广场上，一眼就看见所长他们几个正举着喇叭维持秩序，还有老布带着身穿红马甲的网格员夹杂在人堆里，此外就是几个身穿白大褂的躲在所长他们身后，怀里抱着试剂盒，全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面对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这点人手实在是不够用。
仗着唐队长的关系混了个脸熟，梁静波急忙跑到一个民警旁边问情况——和他预想的一样，因为要排查朊病毒携带者，这个市场的老外们不愿意了，有人带头开始闹事。
“为什么光查我们不查中国人！”
“治疗费那么贵！打死不出治疗费！”
“爷就是不治了，有本事你们弄死我！”
“种族歧视！种族歧视！”
面对群情激昂，市场派出所和网格员这点人手是真的压不住了，所长开始打电话，把还在挖密道的唐队长火速摇过来。即便是唐队长急匆匆来了，腰上还挎着枪，面对如此汹涌的民意也是束手无策，举着喇叭对着人群喊了半天国家政策就是没人听。眼看有人要扑过来抢他的枪，唐队长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
接下来就是老一套——带头闹事的撒泼打滚，大喊“警察打人了”，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冲击派出所的民警，拦都拦不住。眼前这乱糟糟的一切，让梁静波不由得想到了同事阿里，因为朊病毒携带者的妹妹变成怪物，选择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治吧，费用死贵，一般家庭根本承受不起；不治，这一个个老外就是一个个定时炸弹，而且正在被别有用心的人悄然引爆。
引爆的结果，就不是一个僵尸，而是一群……
就在整个市场即将炸锅的节骨眼上，人群背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只见无数粗壮巨大的绿色藤蔓从花坛里腾空而起，足足有四五层楼那么高，藤蔓的最顶端站着一个女人，有着一头橘红色卷发，五大三粗的，嘴里叼着根烟，穿着浅绿色碎花居家服趿拉着粉色塑料洞洞鞋，一手叉腰，另外一只手里还拎着一根长柄扭力扳手，居高临下一脸杀气地看着市场里准备闹事的老缅和老墨。
看着藤蔓顶端那气场如同女皇驾临般的女人，梁静波整个人又是一脸懵逼——这女人招式，和老胡差不多，而且目测也到了五级水平。
“这人是谁……”他结结巴巴地问。
“这是……老布的媳妇……”旁边一个民警同样结结巴巴地回答。
老布这媳妇……简直就是一个外国版的河东狮吼啊！
女人可不管下面的人怎么想的，又是粗声粗气的一嗓子：
“大家在市场里老老实实做生意，跟着闹事瞎折腾什么？”
然后，她抄起手里的扭力扳手一指冲在最前面的那几个老缅。
“尤其是你们，平时卖东西缺斤少两也就算了，一有风吹草动就跳出来闹腾，不收拾你们你们就皮痒痒。”
一被点名，那几个带头的老缅顿时怂了，灰溜溜地躲进了人群之中。带头闹事的人一撤，女人踩着脚下的藤蔓消失在了人群之后。见市场混乱的状况得到控制，所长赶忙指挥手下维持秩序，让所有人排队进行朊病毒阳性检测。梁静波转身刚想走，就被唐珩辰叫住。
“你帮我在这儿盯一下，领导又安排我其他事儿。”
“唐队，我还得去买手机……”
“市场两个出入口都被封锁了，你怎么出去？”
“手机是领导让买的，他打电话一直找不到我。”
梁静波可压根不想在这里耽搁时间，再说他还得赶紧去找失踪已久的江大夫，可看唐队长的表情，也是一个被领导折腾到生无可恋的苦逼职场打工人。
“局里的领导刚刚打电话，让我把市场上有案底的全部查一遍。”唐珩辰咬牙切齿而急躁地抓抓后脑勺，“我还得维持秩序，还得顾着你们张总的案子，还得盯着曹师傅他们挖隧道，哪里忙得过来啊！”
梁静波是真的想开溜了：“唐队，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查人也不急着这一会儿。”
“是不急着这一会儿，但那帮狗娘养的领导可不这么想！现在案子没进展王希夷的家属在闹事，他们又想起来排查有案底的了！”
眼看唐珩辰跳脚炸毛，梁静波只能给自己开脱责任：“可这市场我也不熟，你让我跟刚才那婆娘一样开大招，我可不敢，万一伤着人或者房子，我也赔不起。再说王总师的案子也跟我们没啥关系，这案子不是已经成立专案组在调查了么？”
“这案子的调查方向整个就是错的！王希夷最后接触的人肯定有问题！”
听到唐珩辰的这句话，梁静波不由得一愣——他知道市局领导是把唐队长踢过来应付张谨的案子，根本无法接触专案组，可听唐珩辰的语气，明显又是个话里有话。
“唐队，照你说，部队的那几个军代表嫌疑最大？他们能有啥动机？”
唐珩辰瞪了梁静波一眼，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了漏了嘴，没继续往下说。梁静波对此心知肚明——乔恩之前说过要在G市点一把火，如今这态势，怕是星火燎原也不为过。
就在两人沉默的短短几秒钟，老布哼哧哼哧地找了过来。
“唐队长，齐所长让我过来给您帮个忙。”
见老布来了，梁静波可算松了一口气。唐珩辰也没客气，拍拍老布的肩膀就问：
“这个市场有案底的你都清楚么？”
“清楚清楚。”老布点点头，“那几个家伙也是平时的重点监控对象。”
“行，你把名单给我，我过去查，你帮我盯着查阳性的，有人闹事就直接上手。”
“没问题唐队长，我再喊几个伙计陪你一起过去。”
见唐队长的事有了着落，梁静波也准备告辞：“唐队，那我买手机去了。”
“行，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