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何告别之后，想起伊万还在医院里躺着，因为谢廖沙的事悲痛欲绝，梁静波拎着一盒点心又回去瞧他。大夫刚给他换了药，麻药劲儿还没过去，大块头整个人晕乎乎的。梁静波静静地坐在病床边，等他醒了，告诉了他阿努钦被彻底炸毁的事情。

对于自己国家山河无存，伊万这个前瓦格纳雇佣兵已经是无能为力，只能发出一阵哀叹：

“运气好的话，俄罗斯政府能撑到战后，但是元气大伤无力控制远东地区，到时候阿努钦市的事儿，就是一笔糊涂账……运气不好，搞不好整个地球就只剩下中国这一个国家。地下的十五亿人，就是地球上最后的人类。”

“有人告诉我，俄罗斯政府对于能力者，全部采用强制手段。”对于伊万的悲哀，梁静波虽然能共情，但也是深深的无奈，“然后，这些人联合起来，发动了政变，阿努钦的政变就是其中之一。”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很多人突然有了超能力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抢劫或是杀害自己的邻居，还有周围不认识的人……”伊万的目光，沉重地望着病房天花板，“再加上，僵尸和怪物组成的军团，打穿了整个防线……所有人都知道末日已经降临，人类战胜不了它们，也就只顾自己，不管别人死活……”

对于伊万的消沉，梁静波只能转移话题，拿出餐馆送的蝴蝶酥，放在病床边的床头柜上。

“一个老熟人送的，你给你儿子带回去吧。”

一说到儿子，伊万本来悲哀黯淡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光。

“唉……那小兔崽子马上要考大学，成绩一般，也不知道能考上个啥学校……”

“我儿子成绩也不好，我一天天的经常不在家，也顾不上他。”梁静波同样叹气一声，回想起这一路走来的种种不易，“虽说不在家，但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孩子。”

伊万肯定地点点头：“对，都是为了孩子。”

又聊了两句，梁静波和伊万告别，离开了医院。回到集团办事处，曹师傅早就已经回来了，正和其他几个售后工程师还有领导亲戚坐在一起喝酒吹牛，桌上还摆着一盘油炸花生米和好几串烤蘑菇肉。

“啊哈哈哈刘部长徒手扔装载机——”

“这梗可以做个表情包了！就写刘部长不想跟甲方爸爸说话，并向对方扔了一台装载机！”

“他扔的是啥型号来着？XC966？”

“966是中型的，他扔的是XEA869！”

“我勒个去！869是重型的！少说二十多吨！”

“他这扔下去前桥和车架能受得了？”

“受得了，而且他还把发动机给刷了，把装载机当成赛车开！”

“刷发动机参数？谁给他的勇气啊！”

“还不是在铲运的时候练出来的！”

“你们铲运的画风就跟别的厂不一样，书记带头整活不说，出过用超能力炸厂子的，还出了刘部长这种怪力男！”

“你还好意思说我们？你们机器人厂的书记不也是带头发开挂整活小视频的！”

见梁静波回来了，一群人冲他挥挥手：

“梁工，来！喝一杯！”

在坐的都是领导亲戚和有背景有关系的，梁静波也不好拒绝，刚搬了把椅子坐下，就有人给他拿杯子倒酒，还拿来两串烤蘑菇肉。之前在俄罗斯餐馆的那顿中午饭，他跟老何一边吃一边复盘整个行动，心情郁闷没吃饱，这次周围都是自己集团的同事，梁静波心情一放松，难免多喝了两杯。

然后，他就晕乎乎的不省人事，沉沉地睡去。在梦中，他又梦见了那场婚礼，还有沈妙璃的那句话，一直萦绕在耳畔：

你为什么说走就走……

醒来一睁眼，他发现自己躺在办事处的宿舍，眼角流泪不止，胸口堵得难受。

“梁工你这是咋了啊？”曹师傅守在他旁边，一脸的担心，“我记得你以前可是挺能喝的。”

“可能是……太累了吧……”梁静波连忙摘下细黑框眼镜，抹去眼泪，从床上坐起来，“这次……我真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