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好久,没有看到夜空中的星星了……
几乎就要触摸到星辰的那一瞬间,时间停滞,世界再次安静,凝固的河水仿佛一面镜子。
镜子……
几缕意识穿过指尖进入脑海,仿佛是星空的呢喃。
世间万事万物,有其本身不可轻易逆转和改变的自身内在规律,高明的使用不是强行改变这些规律,除非逼不得已,否则最好的方式,是顺应,和自然而然使用这些规律
而要想做到这一点,你就必须躬身入局,而后亲身出局。
不如此,你就不能洞悉事态内核,而不出局,你就不能回看全局概貌。
……
啪地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断掉,河水的流淌再次哗啦啦响在耳畔,带来刺入骨髓的寒冷。梁静波被冻得嗷嗷直叫,手胡乱一抓,居然抓住了什么。
是老何,他把梁静波从近乎零度的河水里拎了出来。
接下来,他置身于老何的破皮卡,尽管身上裹着厚棉袄,仍然冻得直打哆嗦。
“心结解开了?老何叼着烟卷,一边开车,一边问。
梁静波打了个喷嚏:“可我总感觉还有一个……”
“那个可以慢慢来。”老何一脚油门,整个破皮卡在乱石滩中颠簸得老高,“你可以复制模仿别人的能力,只是你自己之前一直没发现。”
“是没发现……我一直以为……都是意外……”
“镜子,除了反射之外,还有一项能力,就是记录。“老何一转方向盘,差点儿没把梁静波给甩出去,“只要在你眼前出招,你就会有意无意间把这能力完完整整记录下来。”
梁静波抽抽鼻子:“师父啊……我有这么厉害么……”
“厉害的不是你,是封印你的上古神器,那面镜子。”老何叼着烟,又是一脚油门,“那个镜中的境界你是进去了,但你毕竟是条恶龙,能进去多呆一秒就算是奇迹。”
“呆久了……会怎样……”
“勘破七重幻境,然后飞升呗——别瞎想了,你没那个本事。”
吱啦一声,老何踩下刹车。
“跟我下来,看看那个白痴有长进了没有。”
梁静波裹着厚棉袄,一边打哆嗦一边跟着老何,踩着脚下的乱石来到了江大夫打石头的地方,河对岸的那块巨大的花岗岩上,已经打出了碗口大的一个浅坑。倒霉的江大夫依旧气喘吁吁的,还是累得要死要活。
“你帮我看着他。”老何将梁静波往前一推。
“师父你呢?”
“我还得去看大门。”
说罢,老何叼着烟,跳上皮卡车,又是一脚油门,走了,撇下梁静波和江大夫大眼瞪小眼。
“看我干啥啊?练啊!”
“我手疼!”江大夫抓狂般冲梁静波伸出两只爪子,“一开始是一只手,现在他让我两只手一起练!”
梁静波一脸的无所谓:“练呗,不练他就把你扔研究所让人切片。”
“这个不是重点好不好!我练这些到底有啥意思啊!”
“有啥意思……接下来要打仗了好不好!”看着跳脚抓狂的江大夫,梁静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有这个能力,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打仗?打什么仗?”
“你个白痴……”深呼吸一口气,梁静波恶狠狠地看着江大夫,“你都在地下住了十年了,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江大夫愣了愣:“不就是因为打仗么……”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摇了摇脑袋。
“我就一扎针灸的……让我打仗……太扯了吧……”
“不是让你真的扛枪上战场——怎么说呢……这仗要是赢了,人类能重新回地面,输了,继续在地下耗着。但是人类耗不起,地下的物资,总有耗尽的那一天。”
这话多少说到江大夫心坎里去了,他不由得哀叹一句:“我可不想看到我家那俩小子……跟耗子似的在地下待一辈子……”
“没有人想在地下待一辈子,所以你能做的事儿,比你在医院治病救人更有意义。”
正说着话呢,老何又开着他的破皮卡车回来了,打开车门下车,手里拎着一包自热食品。
“你们两个,谁打赢了,谁吃中午饭。”
“啥——”
老何瞅了一眼梁静波,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让你揍他,听见没有?”
“我……揍他?”梁静波尴尬地抽抽嘴角。
“对,就是揍这个白痴,想怎么揍就怎么揍。”老何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我对这个白痴已经失去耐心了,反正他血厚,你一时半会儿揍不死。”
梁静波和江大夫两人面面相觑——都是熟人,根本下不去手。见他迟迟不动手,老何几步上前,又是一脚踹过去:
“你不揍,接下来他被老肖拎上战场,横竖都是个死!”
回想起之前江大夫种种猪队友的表现,梁静波也是无语,他一边躲开老何的拳脚,一边转身,对着江大夫就是一拳。
“你还真打啊——”倒霉的江大夫惨叫一声,飞出去老远。
“打的就是你这个猪队友!”
“你才猪队友!”
“我猪队友?要不是你先放跑了那个五级之后又被他反杀,我也不会在这里陪你瞎折腾!”回想起之前在物流中转站的那一幕,梁静波气得牙痒痒——自己从X级变成五级,并且遇上了一大堆麻烦事,多少也是拜江大夫这个猪队友所赐。
如今,这个猪队友踉踉跄跄地从乱石堆里爬出来,毫发无伤。眼看梁静波又要扑上来揍人,想都没想,数枚金针凝结在身体周围,对着梁静波的脑袋嗖地一声飞了过去。
眼看那几枚金针要扎到自己眼睛里了,梁静波连忙放下拳头,嗷地一声扭头,跑出去老远。
“菜鸡互啄,菜鸡互啄……”
老何背着手,拎着自热食品袋子,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