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楼，B2层。

原本用于存放实验器材的空间现在成了数百名学生的临时囚牢，昏暗的灯光下，汉斯和卢曼玲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巧妙地把自己隐藏在四周的莘莘学子之间。

暴徒们举枪监视，一些反抗者被他们从严惩罚，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下室中央处，还被手电筒照亮。

他们是榜样，是杀鸡儆猴的那只鸡，警告着所有学生必须配合。

“卢学姐，我们得找到出去的办法，这里的空气流通有限，这么多人，撑不了多久的。”汉斯主动向卢曼玲搭话，他心中充满了冷静的计算。

他的义体很高级，对身体的损伤也最小，运动芯片配合光电眼，他敢说就算是那些暴徒，也未必能够拥有和自己相媲美的反应能力和灵活性。

但他也清楚，单独行动风险太大，他需要一个盟友。

他知道卢曼玲是谁，这位外表亲和的女生和他一样家境优渥，他通过光电眼窥探到了卢曼玲的义体信号，她装备了视网膜增强器和社交芯片，或许是最好的臂助。

“我知道，汉斯。”卢曼玲点点头，她仍旧保持着风度和微笑：“我们必须保持冷静，想要出去并不是那么简单，我们需要一些干扰。”

汉斯的目光锐利如刀：“干扰？你的意思是制造混乱，然后趁机逃脱？”

卢曼玲微微一笑，她的眼神有些狡黠：“为什么不呢？我们可以牺牲一些不重要的棋子，转移暴徒的注意力，只要我们能安全离开，其他的都不重要。”

汉斯十分认同，他知道自己的父母给自己买了一份生命保险，他每天晚上回家，都要把记忆备份到云端，每隔一个月他就要去斯多科斯公司接受体检和抽血，确保干细胞胚胎和他的一致性。

要是他死了，还没等七日回魂呢，一个新的他就会从人工孕育设备里蹦出来，被安装上一模一样的义体，导入一模一样的记忆，继续以他的身份活下去，扮演一个好孩子。

他恨透了父亲和母亲，但为了自己的未来，他必须爱他们，他的爱必须赤诚且无条件，必须能够通过人工智能的认定——否则，他就会像是自己的哥哥一样，被“退货换货”。

“我同意。”汉斯的回应很冷漠，很无情。

他不关心那些巴结自己的男生，也不关心那些爱慕自己的女生，他想要活下去，仅此而已。

卢曼玲侧头看着他，视网膜增强器清晰地捕捉到汉斯的微表情以及血液产生的红外线信号，数据进入社交芯片，一行行的文字在她眼前显示出来。

她早就已经把全学校的人都读的差不多了，今天大起大落之下，她又收集到许许多多珍贵的数据，只要她今天能够活下去，往后的日子，同龄人们就是她的垫脚石，任她拿捏。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你的逻辑学最好，你来定计划，我去说服几个同学加入我们。”卢曼玲不着痕迹地吹捧了汉斯，汉斯果然得意，冷酷的表情都带上了微笑。

“既然如此，我们分头行动，我会尽量找机会探查可能的出口，你负责暗中联络人手，记住，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自由。”汉斯看向远处的暴徒，眼睛一眯，暗暗发狠。

“当然，汉斯。”卢曼玲轻声回答。

韩武当经过他们正上方，他倒悬在天花板上，在逼仄的走线架中寻找稳当的抓握点，他隐约听到了两人的最后一句对话，一个计策在韩武当心中生成。

他的动作很快，像是壁虎一般，倏然就闪了过去。

卢曼玲略有察觉，她抬起头，却只看到了飘落的灰尘，再无其他。

韩武当已经把B2层大致逛了一下，他几乎可以确定，那个玩家的位置就在北角的配电室。

那个地方四周都是承重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触发消防机制，毫无疑问是最好的藏身处。

来到门口，他果然看到了两个暴徒从里面推门走出来，透过门缝，他隐隐看到了白花花的手臂，还有一大摊血，化学嗅探器证实了他的猜测。

“靠，老大这也太残暴了！”两个暴徒其中之一心有余悸。

“嘘，你想死可不要拉上我！”另一人赶忙捂住他的嘴巴。

“坐标已经确认，动态矢量，等待……”韩武当悄然操控机器狗，撞在了附近的消防柜上。

玻璃的破碎声在寂静的地下响起，瞬间就吸引了包括学生们在内，所有人的目光。

汉斯瞅准机会迅速移动，韩武当瞥见了他的身影，冷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粒石子，抖手打出。

石子击中了汉斯的膝盖窝，他的腿部一麻，顿时失去平衡，像是一个蠢笨的猴子一样横滚着飞了出去，砸在两个男生身上，混乱波及了一旁的女生，有人开始尖叫。

韩武当明白，声东击西的计划奏效了，机器狗发出的噪声给汉斯创造了机会，而汉斯，他为韩武当创造了机会，一个绝佳的机会。

配电室的门打开了，一个身穿简单白衬衫，中等身材的男人走出来，眼中凶光闪烁。

韩武当笑了起来，男人的步伐很沉稳，运动矢量采集完毕，同步至红蝶。

红蝶站在93层楼的外挑阳台上，她身旁是一架长度超过五米，高约两米，有六条辅助支腿，配备了陀螺仪磁悬浮稳定平台的重型磁轨炮。

它是炮，不是枪，比起一台家用车来说，只大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