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手指触摸着他冰冷的鼻端,微微颤抖着。
他还是一个孩子啊。
白日里,他还冲着她笑。
他还允诺,三个月后,他要送给她一坛子香醋尝尝鲜。
不,她不要他死。
他即便是死了,她也要在阎王爷手中抢人。
她的脑海中,电光石火间,想到师父曾经教授过他一项救人的技术。
关于溺水之人,死亡的最初那一段时间,可以用此法救治。
她将明净放平,将他的脸偏向一侧,用手将他口中的淤泥全部抠出来。
这个救人的法子,与世俗不容。
可当人命与世俗的眼光放到一起时,她死过一次,她明白活着的意义。
那些世俗的礼法,对于她来说,都是虚空。
前世今生,算起来,她的年岁可以当明净的娘了。
她不怕。
她仿佛是做了天大的决定,忽然深深吸一口气,人往下一俯,便要覆上去。
夜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冷言质问:“他死了,你还要做什么?”
“他还没死,我要给他渡气,我要救他。”
“你是女子。”他怒急,警告她。
“生死面前,无男女之别。”她据理力争。
“你可知,如此救了他的后果……”
“生死一线间,一切虚无,一切后果,小女子一力承当。”
她奋力推开他的手,还要俯身还要继续。
夜墨一把拉住了她,一双黑沉沉的眼,凝望着她的眸色。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眼眸中翻滚而起的波涛骇浪仿佛一下就将人淹没了。
“我来。”他忽然开口说道。
“你来?”苏蔓蔓不可置信地反问着。
他来,比她来,更令她难以接受啊。
“快点,告诉我怎么做!”他仿佛是做了最大的决定,若是苏蔓蔓还敢再问一句,他便立刻出手,将地上那人一把捏死算了。
“好好!”苏蔓蔓愣愣回神,“我们配合,我按压他胸口处,让你吹气,你便给他渡气。”
来不及再多说。
苏蔓蔓跪在地上,双手交叉在一起,手心对着明净的胸口开始按压。
按压几下之后,她命令道:“开始渡气。”
夜墨按照她所述,给他渡气。
当追风等有关人等赶来时,看到的便是如此一幕。
所有人一愣神,全部转身后退,封锁了四周围。
邬孝文急匆匆赶来,伸手搭脉,摇摇头,惋惜道:“可惜了,溺水时间过长,已经死了。”
“不,没有,还可以试一试。”
苏蔓蔓依旧不放弃,双手困疼,依旧不停上下按压着他的胸口处。
李源闻讯也赶来了。
他伸手搭脉,细细诊治一番,良久,惋惜道:“他脉象全无,已经回天乏术了。”
虚无大师赤足踉跄着跑来,望着地上的人儿,眼神焦灼。
听到两位大夫的言辞,他眼眸中溢满痛苦之色。
这个孩子,是他一次外出云游时,在路边捡来的。
从小跟着他,他一把屎一把尿养大,好不容易懂事了,谁知竟然发生如此事情来。
亦师亦父,这种失去至亲的感觉,令大师痛心不止,忍不住站在旁边,开始诵念超度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