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着玉柄扇的逍遥邬公子,凤眼眯着,看着她的眼神淡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怎会偏帮她。
大理寺卿曹大人,中年汉子,络腮胡,平日里一张冰块脸,此时更是脸色冰寒。
他望着她,仿佛望着一名死刑犯,令她心慌慌,一口气要小心地喘几喘。
最害怕的是号称战场杀神的祈王殿下,黑脸,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那股肃杀之气,令她双股打颤,无力站起,连头都不敢抬,更不敢大声辩驳。
此时,她唯有将所有的希望都交付给疼爱她的男人身上。
手抓着苏廷贵的衣袍,她哽咽哭着,小声唤着:“老爷,老爷啊!”
一声声老爷,唤得苏廷贵的心,一点点又软了。
他没脸,却强自解释,“我……来过,平日……平日里并非如此……”
他还敢替她辩解。
偏爱,竟然是如此是非不分的偏爱。
苏蔓蔓不给对方半分喘息的机会,“你可曾在这里用过膳?”
苏廷贵脸色青红交替。
确实,他有三个月没来过了。
一年中,他偶尔来几次,也不会留下用膳。
苏蔓蔓失望地摇头,“她本就病着,还如此饮食,如何能营养,如何能养好身子,如何不让人寒心。”
“你娘从未在我跟前提及!”被连连质问,苏廷贵没底气,恹恹解释。
“这倒是她的错了!”苏蔓蔓怒极反笑了。
如此男人,娘亲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他。
一想起前世娘亲惨死,自己无路可走的场景,苏蔓蔓胸口仿佛被点燃了一把火。
前世上位多年,她学会了掩饰情绪,可此时再也无法控制了。
“苏廷贵,当年,你不过是上京赶考的秀才而已,在京师中,举目无亲,没有依仗。”
“是她。她倾心你,奋不顾身嫁给你。”
“接济你银钱,替你操持家,给你生儿育女,助你考上功名,一路升迁。”
“待你荣光加身时,那些情浓时花前月下的誓言,你便忘得一干二净。”
“相濡以沫,不离不弃,此生不悔!”
“哼!真是可笑。”
“若不能遵守当初的誓言,为何给了当初的她希望。”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低吼出声。
一干人等,全部被镇住了。
苏蔓蔓眸光冷冷,望着眼前的负心汉,幽幽道:“或许你心底,也是盼着她早点死吧。”
“我没有!”苏廷贵满脸涨红,气急败坏反驳道,“休要胡说。”
孽女嚣张啊!
当着众人面,竟然敢如此斥责问罪他。
苏廷贵只觉颜面扫地,无地自容。
偏偏这些都是事实,令他无法反驳一二。
他气得额头青筋暴涨,,若非祈王殿下在,他早几巴掌抡过去,封了她的嘴。
“没有吗?”
苏蔓蔓拔高声音,全身爆发的怒气比他气势更强,“你仔细想想,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你真一丝未曾察觉?”
苏廷贵:“……”
“还是你早有察觉,只是选择了默认。”
“你默认的背后是什么?”苏蔓蔓唇角扬起,嘲讽道:“你不过在等。”
她语气停顿,眼神中的嘲讽令人无法忽视:“等时间这把刀,等旁人这些刽子手,一起动手杀死她。”
寂静的翠香院,唯有她冰寒的声音在回荡,“你在等她死。”
少女青衣素面,裙角无风自起。
她质问时,没有歇斯底里地喊叫,也并非疾言厉色般的怒吼。
她一直神色平静,语速平稳。
可一字字一句句,那些阴阳顿挫的字符,仿佛化为一把把锐利的刀刃,生生剖开人的肌肤,将隐藏在胸膛中的那颗黑心,彻底暴露在人前。
翠香院内,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