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国京师苏府,离京六年,她终于回府了。
光线昏暗的屋内,满室的呛鼻子汤药味,苏蔓蔓静静望着床榻上的妇人。
她双眸紧闭,脸色蜡黄,眼下一片青紫,唇白如纸,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尚有微弱鼻息,与死人无异。
这是她重生归来,第一次见到母亲。
“噗通!”床旁的老嬷嬷跪下来,哭得凄惨,“大姑娘,你终于回来了。夫人她……她已经昏睡三日了。”
苏蔓蔓坐到床边,手抚脉,一颗心狠狠绞痛在一起。
她中毒很深。
与自己体内所中的毒素一模一样。
“可请大夫来瞧过?”
李嬷嬷摇头,一时间老泪纵横:“老奴天天去求柳姨娘,她次次都应承下,却始终未见一位大夫前来。老奴等得心焦啊!”
“她可曾服药?”
“有,回春堂的大夫半月前看过,张嬷嬷正熬药,每日都喝上一些,可夫人依旧没有清醒,再这样拖延下去,夫人她……”
李嬷嬷哽咽着,剩下的话,不忍说出口。
苏蔓蔓起身,径直往外走,“李嬷嬷,烦请你守着我娘,我回来前,莫要再喝任何东西。”
娘的身体中毒很深,唯有她的针法配合回春堂的独门施针术,方能压制住。
“老奴明白!”
李嬷嬷心酸,大姑娘离家六年,一进门,便遇到夫人病重,恐怕她连回春堂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
“大姑娘,需要先通禀柳姨娘,她会派人……”
“她若想派人,早就派了!”苏蔓蔓断然拒绝。
婢女桃红紧随其后,愤愤不平:“夫人病成如此,老爷老夫人无人关心,请大夫还要通过妾室同意。姑娘……
桃红悲从心起,“夫人日子艰难,奴婢这才懂得姑娘连夜奔回来的苦楚。”
晨起为了赶路,苏蔓蔓滴米未进,此时听得桃红的话,胃部一阵痉挛,痛得厉害。
前世的她,重返府中,并不知母亲病情。
那时的娘,为了她嫁一个好人家,不顾爹与柳姨娘的阻拦,送她去参加赏花宴。
一场赏花宴,遭遇变故,她昏睡再清醒后,母亲死在她的床榻旁。
前尘往事,一幕幕涌入眼帘,令她的胃更加痛了。
父母爱子,则为其谋深远。
那时的娘,或许感受到她命不久矣,所以一直强撑着。
可惜命运对她不公,她不曾看到她成亲。
这一世,她重生在去往江阳的颠簸马车上。
江阳的六年,是前世的她最凄苦无助的六年。
江阳的六年,却是今世的她养精蓄锐的六年。
她分秒必争地成长,唯恐赶不上母亲毒发的时间。
她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娘体内的毒还是提前发作了。
还好。
有她在。
这一次,她不但要救她,还要将这苏府搅得天翻地覆。
苏蔓蔓手捂胃部,脚步匆匆往门口赶。
墙头黑影一闪,婢女青鸾落在她身侧,拱手行礼:“姑娘,您交代的事情办妥了,邬公子来了,不过……”
她语气稍顿,“祈王殿下也来了。”
苏蔓蔓脚步一滞,缓缓闭眼,深深地深吸一口气。
她没料到他会来啊!
……
苏府大门口,苏廷贵热情迎客,笑容可掬,春风得意。
一月前,他刚被提拔为礼部侍郎,恰逢今日钱老夫人六十岁寿辰,因此前来贺寿之人,络绎不绝。
苏府张灯结彩,宾客满堂,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一片喜庆祥和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