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口中的喜哥就是萧志起烈士，萧志谨想办法寻找萧志起，这事姑妈也说过。

“后来喜哥回来了，我跟爹想办法找三哥却找不到。喜哥等了三天，没等到我三哥，他们就回黄河北面走了。”

说着话，泪就下来了。姑奶的思绪全沉浸在过去那些岁月里了。

“到了后来，天热了，见天的下雨，我三哥又回家来了，他身上背了个长枪，还带了两把短枪。那天夜里，他跟爹娘说了半夜的话。他以前胆子很小，也不知道他怎么学会骑的马。从家走的时候，他抱着我就哭了。跨上马走了，他从那再也没能回家里来！”

心疼地抱住姑奶，姜薇宸后悔自己太冒失了，不该再去追问过往的事。

“姑奶，对不起，我们不该问的。”

“孩子啊，你说的对了一半，是难受，但是我们要是不记住他，谁还知道他是谁，有没有过这样的一个人在这世上活过？”

手有点抖，姑奶从床头的盒子里拿出来一个用红布包的东西。

“最后一次回家时，你三爷爷交给家里这个，让家里转交给我喜哥，说万一喜哥回来了。就交给他！遇不到喜哥，谁也不能给。”

红布展开，是一个粗木柄带着玉嘴的烟袋锅。铜烟袋锅已经有了斑斑点点的锈迹。

“后来我出门的时候，家里也没啥值钱的。你老爷爷就把这个给我了。你们老萧家的东西，还得还给你们萧家！”

“我们不能要，姑奶，这个您还是收起来！”

赶忙站起来了，姜薇宸把红布包又推给了姑奶。

“听话，拿着！我的好孩子，你们结婚，我也没什么能送你的，这就当是我们萧家给你的！你别慌，我还有话给你说。”

姑奶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接着拉住姜薇宸：

“你家老奶奶，振河他媳妇是个奇女子。就那天，鬼子投降了，去给你老爷爷上坟。振河他杀鬼子死的啊，乡里乡亲的都跟着去了。那场面，我一辈子也没再见第二回。老多人跟着磕头了，临了，振河他媳妇让人把孩子抱走，在坟前拿着枪往天上打啊，不裹脚还会打枪，那个年头在哪里也见不到这样的女人。我看见你就像瞅见她了，你们祖孙俩太像了。”

老奶奶段淑鸣会用枪，那把从房顶上取到的枪是她藏的？再动荡的年代，用枪的女人也不多。

“那年春天，我三哥带着我去恒昌隆找过你老奶奶。托她给我娘扯过一身衣裳。你老奶奶还给了我一把镜子和糖块。我这辈子，就记得人家给我的好了！”

那面镜子很精致，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物件。这么多年，姑奶应该是没怎么用舍的过。

“我能看到我们萧家能有你这样的媳妇，是我的福分。人啊，要相信缘分，兜兜转转，我在走之前还能把这镜子给到她的后人……真不敢想啊……”

抱住姑奶，姜薇宸贴了贴她的脸，眼睛中也含着泪花。

“姑奶，您说的她，振河的媳妇，我老奶奶，她的名字叫做段淑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