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匹绢帛则是上好的大练,即便在中原,每匹也能换个四百五十多文大钱,在塞外,价值会更高,合起来当不下三千文大钱。其实,即便是在大唐,除了长安、洛阳、江南和一些大的府州,市面上还能看到开元通宝、五铢钱这样的铜钱外,很多小地方都是拿绢帛直接当钱使的,便是在塞外、西域,也是一样。这四匹大练正是那几个倒霉蛋随身携带的可以用来买东西的钱财。
可是一文钱到底能买多少东西呢?梁达对此没有任何概念,一文也好三千文也罢,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个数字而已。
“妾身离开京城前,斗米值钱十三文,石米便是一百三十文。如今米价几何?妾身已然不知,但这些年来,中原无大灾,想来只贱不贵。”九娘说着说着,双眉舒展,眼波流动,长安仿佛就在眼前,其神情令梁达也不得不为之动容。
按九娘的说法,一石合一百二十斤,按每人每天两斤米算,一年要吃掉六石米这样,三千文钱至少可以买二十三石米,够四个人吃上一年了。这个购买力并不低。
经过这么一番盘算,梁达带来的东西中最值钱的,反倒是那些看着灰不溜秋的油灯、香炉、宝镜和铜壶。看到梁达一脸疑惑,苏隐笑道:“不管是五铢钱还是开元通宝,都是铜铸的,这些东西若是不想要了,找个地方化了便能铸成钱!先不说其新旧和做工如何,单凭这么多的铜,便是按斤两卖也能换回不少的大钱。”
“那金子、银子呢?”梁达拿起一个银盘问道:“把这个化了铸钱岂不更好?”苏隐答道:“小郎君有所不知,金子、银子虽然贵重,平日里多用来做首饰或者壶、瓶、碗碟之类的器物,不能直接拿来当钱币使的。不过,听说波斯、大食那边的人以金、银为钱币,大郎想用银盘换钱,须找那些往来大唐和大食两地的胡人商贾换。”原来是这样,大唐认铜钱而不认金币银币,金银器物虽然贵重,却不能直接当钱花,就其性质而言,不过是一种与牛马类似的贵重商品罢了。
苏隐拿出一块毡布,将宝镜仔细擦试一遍后递给梁达:“这可是金平脱鸾鸟宝镜,即便在大唐,也是朱门权贵方能用得起的东西!可谓价值连城。若按斤两卖了换钱,着实不划算。小郎君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梁达接过一看,镜子背面温润乌黑,显然是涂了上好的黑漆,外面一圈是相互勾连的圆环,金光闪闪的;中间一团银色的花卉,虽然认不出叫什么名字,想来也应是一种富有寓意的名贵香草之类的;在花草四周是四只金线勾勒出的飞鸟,应该是凤凰或者鸾鸟一类的,口中衔着绶带一样的东西,精美无比。九娘接过一看,便断言道:“这是从宫里出来的东西!”
果然是好东西啊!只是,翻过来一看,镜子正面虽然光滑铮亮,其中的人影隐隐约约的并不清晰,梁达不由的大失所望。本想将其直接赠给苏隐,转念一想,镜子只有一面,人却有三个人,不够分的。便故意将镜子翻来覆去端详一番,然后笑道:“既然九娘这么说了,想来一定值很多钱,此物轻便,就留到最后再卖,先卖那些容易损坏的粗笨之物,哪怕价钱便宜些也无妨,总比砸在我们手里强。对了,此物你们几个先用着,我一个男人,平日里又不用去应酬,用不上这玩意!”
至于其他的东西,比如肉干、盐、米、茶和毡子、被子、针线之类,要留着自用,盘点过后,发现可以变卖的东西其实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