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苏隐插了话:“这是古时候两个以容貌著称的女子!”听到她开口说话,梁达竟多了一丝莫名的轻松。苏隐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实乃人之常情,相比之下,月奴虽然看着赏心悦目,其不请自来的行为则更让梁达深感不安。综合起来,这三人给他的精神压力都不小。
玉奴故作不解的问道:“哦,那小郎君为何还要睡到毡房外面去呢?”“这个……!”梁达一时有些犯了难。“是男女授亲不亲吗?”月奴继续调侃道。“他一个毛头小子!”苏隐冷冷地嗤笑一声:“有贼心没贼胆罢了!”
有贼心没贼胆?好吧,刚才吃晚饭的时候,三人用快刀切肉如庖丁解牛一般的娴熟,想来在他入睡时割破他的喉咙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所以,梁达的贼胆一直很小。但让他下定决心想搬出去的原因,却与此无关,也与各方针对他的算计无关。
话说下午围观的众人散去后,梁达便在苏隐的引领下进入这座在名义上已归其所有的毡房。随着门帘的掀开,一股浑浊不堪、经久不息的烟熏火燎之味便扑面而来,梁达脑海中各种光怪陆离的旖旎幻想也立即吹到了九霄云外。
毡房上冲着门挂着两柄弯刀和一副弓,四周是一整圈的整齐的箱奁,上面摆放着一些闪亮的金银器皿和整齐的绸缎、锦褥、毛皮,箱奁前方的地上则摆放着供人坐卧的毡子和毛皮,毡房正中有一个三条腿的铁架子,上面放着一口铁锅,下面燃着一些饼状的燃料,火光时明时灭。即便是白天,毡房内仍是一片昏黑,明灭不定的火光让人仿佛置身于晦暗的冥界一般,让梁达感到极不适应。“怎么没有炉子?这烟味如此呛人,娘子如何受得了?”他奇怪的问道。
“这便是炉子呀!”苏隐指着毡房正中间的火撑子说道,原来,奚人乃游牧之人,平日都是逐水草而居的,毡房中的一切东西都随时装车运走的,自然也就不存在固定的灶台一说了:“说起来,这火撑子乃精铁所制,若非先夫是本族莫弗纥,妾身也是用不起的。”说着说着,言语中竟带着自嘲的语气。
“不是吧,连三角灶都没有,那牧人们该如何生火做饭?”梁达的疑惑更大了。
“三脚灶?”苏隐略一思索便明白梁达说的三角灶指的是这火撑子,毕竟,这玩意的确算是一个灶台,而且,只有三条腿。“用石头垒就行了,小郎君没见过吗?”
“见过,见过,当然见过!”梁达忙不迭声的答道。用石头垒灶生火是野外生存的必备技能,梁达在荒野上游荡时,也是这么干的,对此自然不会陌生。只是他没有想到,堂堂酋长用的炉灶竟然也简陋如斯,又听到普通牧人连这么个简陋的东西都没有,一时间便反应不过来。
说起来,这事全怪梁达,在他那失忆后残存的潜意识里,草原是广阔无比的,风吹草低,牛羊遍野,毡房如同白色的星星一般散落绿茵之上,乃是人世间第一等的美景。与这等美景相匹配的毡房,自然也是干净整洁,明亮无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