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许久沉默不语,朱聘婷伸出手要去查看他身上的伤。
格日勒起身微微后退半步,躬身行礼道:“阿娘,我并无事,您放心吧。我只是有点累,想要歇下了。”
一旁准备热水的婆子来回话。
朱聘婷先行离去,让他沐浴更衣歇息。
格日勒屏退一众下人,坐在原地,许久之后,才将身上衣衫脱去,露出满是陈年旧疤的健壮后背。
………
朱聘婷回了院子,魏凌川才醒。
他身子渐好,皮肉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只是筋骨却是再难恢复如初,以后怕是做不得侍卫,不由得有些沮丧,瞧着长公主一日日在他身边贴身伺候,心中更难安。
朱聘婷将下人新熬好的汤药吹凉端到他身前喂给他喝。
见他一动不动,只定定的瞧着自己出神,她单手掩面,笑他:“你总是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属下何德何能得您这般赏识,实在是肝脑涂地也难以报答您的恩情!”魏凌川哽咽出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绝境地。
“你可知我这次是用了什么借口才使得母后回转心意,替我向皇兄求情的?”
魏凌川轻轻摇头,他心中也一直疑惑于此。
按说他一个近身侍卫,并不值得长公主费心。
朱聘婷将碗盏中的汤药亲手喂他喝下,将空碗放置到一旁的木盘上,让其余下人一并退出去。
见他神思仍有迷惘之色,伸手去牵过他的手抚在自己腹部,笑意温柔道:“我已经怀了你的骨肉,便是为他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这些年来,你自是知道我的图谋,若是此番能诞下一个麟儿,我府中便是后继有望。”
魏凌川颤抖着指尖轻轻抚在她的腹部,似要隔着衣衫去感受那处的新生命。
他兀自有些不敢相信,声音里也带着几分惶恐:“属下何德何能,竟得长公主这般珍重。既是如此,属下定然好好养伤,争取早日恢复,继续为您尽心尽力。”
朱聘婷起身坐在床榻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似乎在这一刻卸下了平日里所有的戒备。
“这些年,外人都以为我公主府深得皇帝和太后看重。只有你知道,我是怎么一点点熬过那些夜晚的。”
魏凌川伸出手轻轻抚在她的后背,安抚道:“不必伤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想起外院的情形,他道出心中疑惑:“若是这胎仍旧是个女婴怎么办?”
“若是如此,便也是天意。还有柔儿那里,她将来若是生下一个男童,也可继承大业。”
她这般说着又重新坐直了身子,适才一瞬间的柔弱消失不见。
这世间事,绝没有只有一条路的道理,此路不通换行他路,他路不通便是要自己生生踏出一条路来。
她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她的权势将来遍布的不仅仅只是在长公主府这一隅之居,她志在天下。
皇帝有的,她也有,皇帝没有的,她亦有,凭什么这天下不能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