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尝不是?
王室当年所种下的恶,凭什么要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来担?
阿娜摇头,头上的珠串跟着晃动,整个一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见了想要怜惜她。
但她面前的男人,似乎无动于衷。
他的眼眸冰冷,什么都还没做,又仿佛一把把冰锥刺痛了她。
她随时可以成为东宫可有可无的弃妃。
不!
不不不!
她好不容易摆脱,那个对她而言噩梦一样的地方。
只要让她留下,她可以为他当牛做马。
哪怕……
沦为他的一枚棋子。
阿娜泪眼婆娑,伸手去抱他的大腿,只是刚抓住他的衣袍一角,就被那人用力一扯,从她手中抽走,人也向前几步,像是生怕她的手脏了他的华服。
阿娜彼时哪里还有半分公主的风骨。
或者说,她从前就是这样胆小怕事的性子。
不经意间,就将她的胆小,懦弱袒露无余。
她手脚并行上前,被蔡添祥拦下,只得作罢,原地求饶道:
“求殿下饶臣妾一条贱命,臣妾说,臣妾什么都说……”
羡临渊冷笑一声:“公主,莫不是被吓破了胆不成?孤,可什么也没问。你这样失了分寸,倒叫孤觉得,自己是个杀人如麻恶魔般的存在。”
“不过……既然公主口口声声急着坦白,孤——倒是不介意听听公主口中所言,是不是与孤所料想的那般。”
羡临渊在距离她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半蹲。
阿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但他,依旧容忍着使臣将自己安插在东宫。
他心机之深,远非她想象的层面。
她闭眼,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滴在她强撑着的手背上时,她再度睁眼。
余其说,她背叛大堰。
不如说,她选择他当自己今后的唯一出路。
“公主,可是不知如何说起?孤,帮你想想?”
“不,不必……劳烦殿下,臣妾,并非王宫里娇养着的公主,臣妾的生母不过是后宫里的一个身份低贱的宫人,就连我生身父亲是谁,臣妾生母也不知。”
阿娜死死揪住地上的软垫,说出她引以为耻的身世。
“你可知,就凭大堰对轩崇结秦晋之好的羞辱,孤杀你千百次,都难消心头之恨?”
羡临渊的话如短刀插入她心口。
可眼下还不是悲痛的时候。
她得是有利用价值的人,才能在东宫的庇护下苟活。
“臣妾,实则是他们安插在东宫的眼线,皇后……皇后似与大堰有书信往来,至于是与大堰王宫里的哪位皇子有来往,臣妾相信……殿下,也很想知道。”
羡临渊不语,只藏于广袖中的手指摩挲着。
“孤,没记错,公主日日与皇后殿中,比去梅贵妃殿中还勤快,不知道的还以为,公主是三殿下的侧妃!”
“殿下误会了,与太子大婚以来,殿下都不曾踏进臣妾寝殿内一步,是以,臣……臣妾以为,殿下与梅贵妃不喜我是大堰人……故而,不敢贸然前去打扰!”
羡临渊静立许久,“孤身边不留无用的人,公主想要活命,相信你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阿娜嘴角抽了抽,心中一喜,“臣妾,定不让殿下失望。”
“失望谈不上!公主只须记住,今日这般谄媚的行为,孤的东宫,还由不得你一个侧妃自作聪明!”
他转身出大殿前丢下一句,“蔡添祥,请管事嬷嬷来好好教教她,东宫侧妃该有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