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丝被罩亲肤又柔软。
去给贺锦程传话的婢女去而复返。
孙妙筠侧着半个身子,手肘支撑在床榻上的绣花软枕,见婢女前来,望了望门外,道:
“世子没有同你一起前来吗?”
婢女福了福身回复:“世子……世子现在还有事务要处理……”
婢女说得委婉。
少夫人与世子的交谈被她打断,少夫人当下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向待下人宽厚的世子,破天荒地怒瞪了自己一眼,仿佛是在怪自己的传话,才让少夫人生气走人的。
世子撂下一句:身子不适就找府医秦大夫,他又不是药包治百病!
世子其实还说了,以后让孙姨娘没事不要再去找好,让她安心养胎。
“事务,事务事务,他刚下职回来,侯府里有什么事务非他不可?!......”
“表哥这分明就是在生我的气,都怪沈清澜这个狐媚子!狐狸精!!!你怎么不去死?!!”
“啪”的一声。
摆放在她床边案几上刚端上来,没有来得及吃上一口的膳食,全都被她大手一挥扫落在地。
骨瓷碗碟落地,被摔得四分五裂,四散开来。
婢女是老夫人原先屋里的,刚来这边,不像自小跟在她身边的小翠,见主子生气会立马说些宽慰主子的话。
只低垂着头,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残局。
这被人监视的生活,更让孙妙筠气结。
可一想到腹中的小公子,是她今后唯一逆风翻盘的筹码,便也不好再发作,以免气大伤身。
她将手轻轻抚摸在平坦的小腹上,低头柔声道:“儿子,你要快快长大,等你出来了……”
——
沈清澜用过晚膳,屋内的婢女们伺候她睡下,便都退出了里屋。
她特意吩咐婢女们,为她留了一盏靠床头的油灯。
她总算如愿能出得侯府,可回到沈府免不了会被母亲抓住审问一顿。
自打父兄出世,年仅四十八的母亲,头上生了许多白发,身子也大病过不如从前。
若不是还有沈哥儿在,怕是早已随了父兄而去。
她得事先想好说辞,才能不让母亲再为她的事担忧伤神。
还有,她要去哪儿寻得一处,不被人用异样眼光瞧她的去处学马术。
虽说轩崇王朝是马背上打下的江山,京都更不会约束女子不得骑马,女子出行不坐马车,骑马出行的也有。
可她现在的身份,到底是瑞阳侯府的世子少夫人。
出嫁从夫。
若世子不在,少夫人却日日出现在众人面前学骑马术,多少是会被那些乱嚼舌根的人,在背后议论一通的。
沈清澜趴在铺着锦被的,宽大软床上翻了个身,喃喃自语道:“啊!好烦,谁能救救我?救救我救救……”
窗户外面传来,有人窸窸窣窣撬动插销的动静。
这声音,断然不会是自己的婢女所为!
沈清澜立即警觉地睁大了双眼,从床上惊坐起,单手拢着自己身上薄如蝉翼的雪白色寝衣。
悄摸起身下床,赤脚快跑到对面的墙根暗处隐藏起来,靠窗的花架旁边,正巧放着一把用来修剪花枝的剪刀。
沈清澜轻轻拿起,将锋利的剪刀死死紧握在手中,做好随时给闯入的歹人致命一击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