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苏尘微微眯眼，盯视良久。
雾气渐升，视野逐渐被蒙上一层朦胧之感。
“有些不对劲。”
苏尘凝视前方的废弃城区，隐约察觉到雾气掩映下似有异样。
然而，一时却无法确定具体哪里变化了。
夜色更浓，雾气愈加浓密，竟隐隐透出丝丝幽绿色的光芒。
忽然间，
“天涯至此尽，世间规矩止步。”
花道常轻声吟诵，迈步向前，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苏尘愣住。
片刻后，
他身形一闪，迅速靠近。
进入迷雾中，苏尘神情微冷，他站在方才花道常所立之处，却毫无发现。
周围的地面、残墙断壁，皆是实物，未见任何暗道或入口。
略一思索……
“天涯至此尽，世间规矩止步。”
苏尘轻声复诵，凝神感应四周。
毫无动静。
但四周雾气越发浓厚。
“鬼街……”
苏尘低语。
他在这片废墟中兜兜转转，依旧无功而返。
退至古城区外，再度回望，苏尘才有所察觉。
雾气。
城区内雾气浓如墨。
而一旦退出古城区，望向其方向，眼中的雾气似乎减淡了许多。
反复试探数次……
苏尘发现，距离这片古城区足够远时，看不出其中有丝毫异常。
“机关？”
苏尘微微皱眉，低声道。
“两仪迷踪阵。”
一抹冷然的声音蓦然响起。
苏尘眸光一凝，朝右侧看去，不知何时六丈外竟多了一张轮椅。
轮椅上，端坐着一身黑袍的女子。
六扇门四大名捕之一，无情。
“是你。”苏尘微眯双眼，竟未察觉她何时出现。
无情问道：“你想去鬼街？”
苏尘微微点头，“追人追丢了。”
“若要进入鬼街，你至少需备两样东西。”无情平静道。
苏尘迈步靠近至一丈外，止步。
“阎王血币，鬼街秘令。”无情直言。
苏尘沉默。
这两样物件，竟闻所未闻。
“为何戴上面具？”苏尘问道，方才花道常消失时特地戴上了面具。
无情沉思片刻，说道：“你可以把鬼街看作地下黑市，那里可以买卖任何宝物，一旦暴露身份，很容易被盯上。”
苏尘点头，目光投向前方的古城区，疑惑道：“鬼街是在这片废墟之下吗？”
这次，
无情摇头，“也许在下面，也许不在，整个鬼街恐怕是一个迷阵。即便精通阵法之人，也要按规矩，才能进入。”
苏尘转头看向无情，开口道：“你来此，是为抓捕三大盗吗？”
无情没有直接回应，反问：“你追的是千面狐花道常？”
“你该有办法进入鬼街吧？”苏尘反问，未正面回答无情。
无情微微点头，表示确实有法子。
只是…她不方便进去。
轮椅在身，即使蒙面遮掩，依旧很容易让人识破她的身份。
“要不，一起？”苏尘建议，想借无情的阎王血币和鬼街秘令。
无情淡淡地瞧着苏尘。
“抓到三大盗，功劳算你的。”苏尘主动示意。
无情冷冷道：“跟我进去，你即使进了鬼街，也未必能抓住他们。”
苏尘扫了眼她的轮椅，沉吟片刻，说：“无妨，先进再说。”
无情微蹙眉，婉拒道：“我不喜欢被人围观。”
鬼街人杂，鱼龙混杂，作为六扇门四大名捕的她得罪过不少江湖人物。
一旦踏入鬼街，很可能引起麻烦。
“若你不想进去，能否把阎王血币和秘令借我？”苏尘思索道。
无情沉默片刻，心中想着，两人似乎并不熟啊。
见无情犹豫，苏尘催促道：“如何？”
“我还是随你一起进去吧。”无情缓缓道。
“一起……”苏尘看着无情，点头道，“多谢。”
无情不再言语，双手轻按轮椅扶手，轮椅便向前移动。
苏尘默默跟上。
“鬼街入口不止一处。”踏入迷雾笼罩的古城区后，无情轻声道，“待会进入鬼街，你记好我说的鬼街秘令，和鬼仆的回令。”
“明白。”苏尘点头应道。
“另外，鬼街里只有在特定的往生台上才能动手，其他地方禁制动武，否则会招来鬼兵。”无情提醒道。
“鬼兵？”苏尘疑惑，“鬼街里还养有私兵？”
“并非私兵，理解为鬼街主人的护卫便是。”无情解释。
“哦。”苏尘应了一声，随即问：“若是动手了，会如何？”
无情想起苏千户近期的战绩——当着曹正淳的面斩杀东厂百人，揭发利秀公主，查封醉仙楼……她的眼皮微微一跳。
“鬼街牵扯甚广，最好遵循他们的规矩。”无情闷声道。
“牵扯甚广？”苏尘挑眉，问道：“鬼街的最强高手是何等实力？”
无情沉吟道：“鬼街之主自称万鬼王，据我师父所言，实力在三品境。”
“三品？那与曹正淳相比呢？”苏尘问道。
无情皱眉，略带迟疑，“应当不相上下。”
她自己也不太确定。
“这么说，曹正淳也不过三品境。”苏尘若有所思。
“‘不过’三品？”无情眼角微抽，冷声道：“三品境并非寻常人可抗衡的，一旦入了鬼街，就相当于被隔绝在外，若有事发生，根本无法求援。”
苏尘点点头，漫不经心地说：“好吧，若无必要，我自会遵守规矩。”
“若无必要……”无情无奈叹息，忽觉自己似乎不该带这位苏千户入鬼街。
两人来到一堵破旧的断墙前。
无情轻弹手指，一道血色光芒瞬间射入墙中，随即消失不见。
苏尘察觉到，断墙微微震颤了一瞬，四周雾气竟有些许扭曲。
“推我一把。”无情低声道。
苏尘轻轻应声，站到无情身后，双手按在轮椅背上。
“天涯至此尽，世间规矩止步。”无情低声念道，随即示意，“走吧。”
苏尘微愣，双眼凝视前方的断墙，同时缓缓推着轮椅向前。
轮椅径直穿过断墙，苏尘随步跟入，眼前豁然开朗。
青石街道，灯火辉煌，叫卖声四起。
周围的楼阁错落有致，竟颇有京都坊市的模样。
“恶鬼由是生，江湖恩怨回头。”沙哑的声音突如其来地从地下响起。
苏尘微微眯眼，盯向地面，青砖铺地，干净整洁。
他隐隐从砖下感受到一丝气息，转瞬即逝。
这地下，定有玄机。
“方才那句回令，是我们下次进入的秘令。”无情解释道。
苏尘点点头，抬眼四顾，心中隐隐惊异。
此时，他们身处一条街道上，周围景象如同京都的夜市，楼阁林立，商铺摊贩遍布街道两旁，人声鼎沸。
他闭目凝神，感知片刻。
再睁眼扫视街道，发现两旁的每家店铺和摊位前，都悬挂着一对灯笼。
“去那边的面具摊上买两个面具吧。”无情开口道。
“好。”苏尘点点头，推着轮椅来到一个卖面具的摊位前。
摊主是个胖子，头戴猪头面具。
“客官请随意瞧瞧，有喜欢的尽管拿。”胖摊主笑容可掬地招呼道。
无情扫视着摊上各式面具，未说话，也未动手。
苏尘同样静静观察，并未动手。
过了一会儿。
胖摊主有些不耐，笑着道：“客官两位，可否挑一挑？”
“你打算戴哪个？”苏尘问无情。
无情沉默片刻，伸手拿起一个红色蝴蝶面具。
苏尘则取了一只黑色虎形面具，入手一看，面具是木雕而成。
“六十两银子。”胖摊主笑道。
“多少？”苏尘抬眼盯着他。
“六十两。”胖摊主依旧笑容满面，似对这样的反应早已见怪不怪。
无情面无表情地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和一锭十两银子，递给摊主。
“三十两一张面具，这是鬼街主定下的价格。每售一面具，摊主需上缴九成利润给鬼街主。”
无情戴上红色蝴蝶面具，轻声解释道。
“光一张面具就要三十两，那这里其他物价岂非更高？”苏尘一边推着轮椅离开，一边问道。
无情微微点头，“这里的物价的确比外界昂贵不少，但来这里的多是江湖中人，重情义多过钱财。”
“原来如此。”苏尘打量着四周街道，“接下来去哪？”
“你对鬼街不够了解，前方有家红叶阁，是红叶家族的产业。
红叶家族与天机阁、百晓狂生家族并列，都是情报组织……”
话至此，无情稍顿，想到红叶家族的情报向来价高，问道，“你带了多少银两？”
“唔，只有十六两。”苏尘如实回道。
无情微微一怔，随后摇了摇头，“罢了，前方有个酒馆，我们到那儿，我把情况说与你听。”
六扇门的消息向来灵通。
“我们似乎被人盯上了。”苏尘一边推着轮椅缓缓前行，一边淡然道。
入鬼街后，他时刻保持着警觉。
周围一举一动，几乎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无情心中一紧，扫视四周，低声安慰道：“不必担心，这里街道上禁止动武。”
“担心？”苏尘淡淡一笑，随即道，“你提过往生台可以随意动武，带我去往生台看看。”
“……”
无情一时无言，心中忽然想起身后这位苏千户，可不是一般人物，能在曹正淳眼皮底下，刀斩东厂大档头皮啸天，还大杀东厂百人。
她不认为那些盯上苏尘的家伙，有谁能比皮啸天更强。
“无需理会。”无情低声道，已然察觉到周围几道窥伺的目光。
“不行。”苏尘直接拒绝，理由简单，“我缺钱！”
自从穿越而来，苏尘对钱财倒是不太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