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时,他找来大史,对他描述了自己的梦中情人形象,并要求联合国面壁理事处尽快给他安排一个完全安全的地方,让EETO绝对没法进来。而且那地方得漂亮,漂亮得和伊甸园一样。
那声音沉默了。
史强帮助罗辑找到了他的梦中情人庄颜,并把他俩安置到了罗辑梦中的伊甸园。
这里看起来很完美,童话般的美丽景色,豪华又质朴的乡间别墅,尽管不在罗辑理想中的北欧,而是在德国。唯一让罗辑心里感到不舒服的,只有夜晚降临时,外面那片森林和湖泊。那是德国特有的一种树木,高大而遮天蔽日,枝干扭曲着刺向天空。那是如钢铁地面般蔓延的水面,像镜子一样沉默而漆黑。
每当夜晚降临,无边无际的黑暗会覆盖一切。就像伊甸园早就荒废。就像神已然弃绝他们。
当天晚上,伊甸园外,枪声四起。
庄颜,快跑。罗辑像惊弓之鸟一样敏感的神经,立刻意识到了威胁所在,带着庄颜躲进地下酒窖。这里被改造过了,拥有地下防空洞的防护级别。
直到史强通知他,那不是EETO的事儿,外面的枪声只是不懂事的猎户还在打猎,会批评教育,罗辑才舒口气,上到地面来。他知道在梦中情人面前丢脸了,看起来不像运筹帷幄的面壁者,像什么被追杀的败军之将,被人堵到家门口的地堡男孩。
但是没关系。因为威胁是真实的。他们都沉浸在平凡的日常生活当中,只有我的生活黑暗而苦涩,只有我为了活着要时刻付出代价。他想。假如被追逐和刺杀的不是我,而是每个人,这个社会又会怎么样发展呢?假如事情更糟糕一些,每个人都为了活着而自相残杀,这个世界又会怎么样呢?
他没有再继续想下去,因为沙发很软很舒服,面前的电视正在播放球赛。罗辑开了一瓶红酒。三体危机毕竟是三百年后的事情,最近也很少听到相关新闻,喝着红酒看球赛多爽啊。
“为什么我来之前,没人告诉过我,这里的工作这么刺激?”在自己的房间里,庄颜气恼地打电话,“说好了我的任务只是幸福呢?”
“颜颜,没事,外面的表演有分寸的。我们的人也会在真出问题之前,第一时间保护你。”电话另一端的史强安慰她,“你说说想怎么样吧。”
“得加钱。”庄颜咬牙说出来,“不然换人。”
“让罗老弟给你加不行吗?”史强问,“他肯定愿意。你现在已经是他的电、他的光,他黑暗世界里唯一的神话了。”
这话让庄颜笑了出来。她看穿了这出滑稽剧目,但仍然愿意继续演下去:“罗老师他都这么惨了,你们还祸害他,真损。”
+这人怎么这样啊?+在三体游戏里,某个非法玩家正在吐槽队友,+我天天在他耳边念叨,他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他的生存恐惧,他期待的优越感,他最深的渴望,这些还不够吗?不足以让他站出来吗?+
“也许,你得让他先恢复记忆。”机魂提醒祂。
+你说得对。太对了。+祂惊喜地说,+刺杀可以停了,他已经来到了合适的位置。+
代码适时地沉默了。它一点也不愿意想象,罗辑即将面临怎样的大记忆恢复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