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说，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仙人，我是仙人的孩子。

娘是在山中采药时遇见了受了重伤的爹，那个时候爹几乎快要死掉。

娘说，爹长的俊美如同谪仙一般。不对，爹就是仙人。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娘是个善良的人，她不忍爹死掉，便将他拖到了山中娘平时采药时回不去家夜宿的山洞里。她在山中照顾了三个月的爹，离开的时候，爹承诺三年之后一定回来迎娶娘。

可村里的人都说，娘不知羞耻，不知道被哪里来的野汉子骗了身子，在山里丢失了三个月，外公一家找了一个月已经绝望时，两个月后娘回来了，肚子里面已经怀了我。

所以，我不是仙人的孩子，而是不知道是谁的野种、灾星。

村里的人都是这样说的，舅妈也时常骂我是野种。

我出生的时候，白日里落下惊雷，村里那棵活了近百年的大榆树被雷给劈断了，娘差点难产丧命，接生婆在将我接生出来之时，吓得差点昏死过去。

听村里的人说，我刚生下来的时候，浑身冒着血光，最重要是我的右手有六根手指头，产婆在将我接生出来之后，惊慌失措的从外公家跑出去，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我有六根手指头，是个灾星，然后她当天晚上不知怎么的就死掉了。

对了，我出生的村子叫小柳村，是一个偏远封闭的人口不到一百的小村子，村子边上都是大山，要想见到村子以外的人要翻过大山，再走五六十里的路，外公是这个村子里村长，也是村里唯一的一个教书匠。

接生婆死掉的第二天，她家里人抬着用草席子卷起来的的产婆子尸体来到外公家闹事，先说了村里的古树被雷劈死了，然后又说我是六根手指头，那是不祥之兆，是我克死了接生婆。

他们纠集了村里一半的人，说要把我拿去扔到水塘里溺死，不然村子里早晚有一天会生祸事。

最后是外公仗着自己平日里在村子里的名声，赔了那家人两头牛，一亩水地，那家人才将产婆子抬了回去。

村里人都说我是野种、是灾星。舅舅和舅妈都不待见我，外公、外婆虽然不讨厌我，但也不喜欢我。

只有娘把我当宝一样呵护着，她说我不是灾星，是仙人的孩子，因为爹也有六根手指头。

我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小名儿叫狗儿。

娘说，我的名字要由爹来给我起，外公、舅舅他们也确实觉得我有些碍眼，家里的门风已经被娘坏掉，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我这个野种再冠以他们的姓。

三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外公给娘了一间偏房，每月给些粮食，只要不饿死就行。

娘生下我之后，还有一个月才能行及笄礼，那之前外公已经和村西头郎中家的大儿子定下了亲事。

现在，郎中家大儿子的孩子差不多也快两岁了，娘则成为村子里面的笑话，有的人甚至在半夜里趴起了墙头，但都被外公赶走了，每次留下的只有外公失望的摇头，随后转身离去。

但娘始终坚信爹会来娶她，三年的时间，娘尽管长年穿着粗布衣裳，但每天都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娘说，爹指不定什么时候，像他当初出现时那样，突然出现。

我不知道爹什么时候会来，我只知道每夜耳边总会传来朦胧的啜泣声。

三年的时间，娘憔悴了不少，随着年关将至，娘每日饭都不怎么吃的站在院子门口朝院外望去，但等来的只有村里人路过时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