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转过身来,神色满意,刻意撑起自己的声音:
“赵将军起身吧,陛下得了这宝物,乃是上天赐下的宝贝。将军护送有功,秉持有礼,该赏!”
胡亥忙道:“该赏、该赏。哎呀,赵大人,李斯那混账不来朝会,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朕处理,朕都忙不过来了,所以才把你立为郎中令。”
“赵大人,一切事由都交给你来办。这不是之前就说好的事情吗?怎么动不动还要打扰朕?”
赵高急忙惶恐起来,恭敬道:“陛下乃天下之主,臣子们都是秉承着陛下的旨意,臣怎敢越俎代庖,行此僭越之举。这封赏的职责,须得由陛下自己来才是。”
胡亥很是厌烦,挥着袖子,把手中的竹简甩了出去:
“那朕现在就下旨,一切事由都可由郎中令赵高来办,这是朕的旨意,你要抗旨不成?”
赵高闻言,便像是早已排练好一番,跪地谢恩。
李景隆眼见这一幕,内心也是不免嘲讽起来。
这老东西哄骗人的技术还不错,越是把麻烦的东西摆在小皇帝面前,胡亥就越是厌弃这些事务,乃至于以后将那些决定国家命运的大事,都毫不审查、交给了赵高来处理。
这个向上管理的技术,是一门手艺,看来是宦官看家的本领。
这向上管理完了,便要看看下面人听不听话了。
臣子阵营中最棘手的李斯依然心灰意冷,不问朝事,以此来换取安稳。
如今,这臣子中已有一大半都被自己许出的利益收买,接下来,只要彻底区分好阵营,把那些不服从自己的人找出来。
这大秦宫廷之内,就只会剩下,服从自己赵高的人!
都是自己的,奴才!
他当了一辈子奴才,现在该全天下人当他的奴才!
赵高坚定着自己的信念,从地上站了起来,恭敬地捡起了胡亥丢出的竹简,来到了这只茫然的鹿身边。
“诸位大人、我赵高蒙陛下圣恩,以后政事还要与诸位共同努力才是。”
“诸位大人请看,此乃陛下所得宝物,来自西南之地。可这明明是一匹宝马,却有人说告诉陛下,说这是一头鹿。实在是荒谬。陛下隆恩浩荡,许大家一起观看。来,诸位大人可上前来判断,这到底是一匹宝马,还是一头鹿?”
场间一下子冷漠了下来,无论是那些讨好赵高的臣子,还是中立只求安身,亦或者是反对赵高的人,一时间都捉摸不清,这赵高到底要干什么。
坐在殿上的胡亥倒是来了精神。
只因昨日赵高曾私下找过他,哭哭啼啼地哀求,说他是一介阉人,纵使有自己撑腰,文武百官也有不信服他的。
所以希望胡亥能够配合,来一遭指鹿为马,看看大家都听不听自己的话。
这样,才不能更好地为陛下分忧。
胡亥对其中的权力门道不感兴趣,却对这个新奇的社会实验很是兴奋,便立刻答应。
他是真想看看,这些平日里一个个道貌岸然的臣子们,不得不在赵高面前说胡话的丑态!
哈哈哈、这可真好玩。
而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李景隆哀叹起来,这都指鹿为马了,秦失其鹿,也就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他心里叹息,肢体动作却不停息,无比顺畅地走上前去,仔细辨认,片刻之后,抬起头来,俯视着臣子们,大笑起来,朗声道:
“陛下、赵大人。以本将过去骑马的经验来看,这宝物如赵大人所言,果真是一匹宝马!”
哎呀,原来当小人佞臣、没有道德负担,口中随意胡乱言语的感觉,这么爽!
胡亥更是大笑起来:“好、好!今日事毕,这匹宝马就赐给将军,日后作战,便骑着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