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最后一扇门。
渐向二楼深处行进,走廊所联通的门内尸体愈少,走廊上的血痕则愈多,再向深处,周边房间中竟然一具尸体也没有,只有层层衣服以各种方式悬挂于房间中,颇似无人问津的原始森林。
就在江用礼怀疑是不是植物大战僵尸里的丧尸跑进来杀人(这种丧尸应该不会畏惧稣哥淫威),但一个转角以后,他便知道所有大脑的去向。
有人以这些大脑为原料,在走廊的壁上作画。
它画的应当都是些典故,比如站立着以手遮羞的赤身少女、地上的人与天上的神指尖将交碰、海风中被绑在桅杆上听海妖歌唱的人……
江用礼对这些图画只有模糊不清的印象,因此叫不出名字,不过他能借此确定一件事情:要么稣哥一家子认为这些脑子可以作为图画的原料,要么就是这座教堂并不依靠稣哥一家子都神力运行,江用礼更倾向于后者。
否则怎么解释这种渎神的行为并未被一个天雷劈死,怎么还没有一个六翼的神使来这里大杀特杀,又或者火山爆发?
江用礼走到门后,等待众人跟上。
与江用礼不同,其他玩家都被这些亵渎的壁画吸引了注意,绘画者似乎知道脑浆涂在墙壁的效果,连受到重力影响以后的变化都在预料之中,因此整个壁画群显现出奇离、怪异之景,这些壁画似乎不只是壁画,绘画者选用大脑为原料似乎要表现更深层的含义。
那些流淌的半固体脑浆似乎在显示什么,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些脑浆显示出来,这些壁画好像只是一层画布,遮掩了世界的真相。
人们被大脑操控,大脑借由双眼、耳朵、口鼻等器官间接感受世界,如何去证明自己眼中的世界不是被粉饰的结果?如何证明自己所见即为真?如何证明自己的行为是自己的真意,而非出于对世界的恐惧而扭曲的结果?
一个缸中大脑怎么样去体会世界的真相?
这些流淌却悬挂于墙壁的脑浆当真存有真意,它们揭示了壁画以后的世界,明示在名为现实的薄暮以后的真相
——人们的视线只能看见现实的部分,正如看不见雾气之后的远方,或许只有将恐惧摒弃方可察知现实之下的真相。
江用礼猛然回神,他在等队友,怎么自己陷入壁画的幻觉了。
队伍中不只是他,还有铁胆也陷入相关的沉思,江用礼拍拍他的肩膀,对他道:“这只是游戏设定而已。”
铁胆深吸一口,应道:“是的,我们继续走吧。”
江用礼向后再看看壁画,那些流淌的脑浆似乎代表了现实的缝隙,能借此一窥现实之后的事物。
江用礼看不出什么,只觉得那应该是个什么生物的肢体,以此为真的话,那现实不是脆弱如纸张吗?
江用礼回想见到奈亚拉托提普的画面与感受,或许现实当真脆弱如纸张。
推开门,一具尸体随着门的打开落在地上,尸体一如既往的被穿透了天灵盖取走大脑。江用礼回头看看队友,阅微向他点点头。
推门以后,首先察觉门后事物的并非双眼,门后的血腥之味太重,熏得众人合上双眼。门之后是一堆又一堆的尸体,这个房间的家具都被搬走了,所以这些被取走大脑的尸体就像垃圾一般堆在房间中,一堆又一堆的尸体以后,或干涸或凝固的鲜血之上,一个用布料将所有皮肤包裹的妇人将一个婴儿抱在怀中。
这妇人应该是一具尸体,因为她的身躯毫无呼吸的表现,僵硬如蜡像。她怀中的孩子倒还有生命迹象,只是就是这个孩子致使了一切——它不着片缕,仿佛已在水中浸泡了二三十个小时一般湿润,顶上几缕头发沾在额顶,双眼无瞳,苍白得如同病翳,它的脐带未断,但就是这脐带分作几段刺入幸存者的大脑,操控着他们割开自己的头皮。
这个小丧尸似乎没有察觉众人打开大门,注意力仍在身下的受害者。这些受害者跪在地上,好似奸臣一般谄媚的笑着,两手却不自然的放在头顶,轻轻掰着被脐带连接出的伤口。这些人的作为好像逗笑了这个小丧尸,它呵呵的笑起来,声音低沉得像是个成年人。
铁胆举起枪,江用礼抬手制止,点点自己与阅微,示意自己和阅微靠近以后再动手。
这个小丧尸没有察觉有人进入了房间中,江用礼控制着步伐缓缓向前,他转头看看阅微,阅微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举起盾牌前进,看样子又要使用她的以攻代守。
靠近,一步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