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狭窄高梯亦是到此结束,逼仄的黑暗为不远处的月光驱散,直至此时江用礼才发现,这楼梯的坡度相当高,这光束于此地看来,竟然如乌云后照射大地的太阳,亦像是困苦人生中的幸福归属。
江用礼并不急于离开这里,反而是检查自己的状态,此前的黑暗仅是对心理的压力,不过应该也被判定为战斗状态了,他的血量虽不降低,体力却几乎见底,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影响他的因素。
月光依旧照亮楼梯,将破旧砖石的每一处瑕疵都暴露,亦轻抚他登楼时的所有伤口,江用礼这时才见原来他这套新手服装也有破损系统,登楼的摩擦虽未造成具体损伤,却也让他磨破了衣袖,满身灰尘。月光并不介意他的外貌,如慈母一般等候,关注他的不足,但就是如此,江用礼才不立即向前,走出这片几乎困死他的黑暗。
很怪,这月光根本不符合整个剧本的基调,就像剧情最后的那句话。
江用礼拿紧烧火棍,慢慢走向楼梯的尽头,月光的所在。
月亮悬在窗外,月华如水一般洒在地上,一两颗天星点缀深色天空,这是一个房间,房中并无埋伏,只是一张简陋的床,一座梳妆台,一间衣柜外加一个女子。这女人一头柔顺的黑发,深蓝含光的双眼、立体五官和白得几乎透明的肌肤却表明她并非亚裔。
“欢迎来到我家,客人。”她说道。
江用礼并未接过她的话头,另自问道:“你也一样,死掉了?”
这女人垂下头,极长的睫毛显得她楚楚动人,眼已有了悲伤:“是的,所有人都已经死了,但是我们这些亡魂还没有自由,我们还被困在这栋鬼屋里,求求你救救我们。”
“我需要一个解释,像是那三个追杀我的人,还有那些刻在墙上的祷文,还有那段楼梯。”
“一切还要从我说起。我的母亲在生下我以后就与世长辞,我就是因此被囚禁在这里,从小就不能自由行动,一直都有三个仆人监视我的行动,不允许我离开我的房间一步,只有在我父亲开心的时候,我才被允许走下楼梯,在这座空荡荡的洋馆走一走。和我在一起的,只有那些黑暗,但我着实不听话时,我就会被扔进那座受刑室待着,在那里只有黑暗和寂静。”
这人抬起头来,看着江用礼道:“这就是我的童年。”
江用礼并未看着她的双眼,这人着实漂亮,尤其是那一双眼引人怜爱,但就是如此,江用礼才不看她:“这也是一切发生的原因?”
“是的。本来我的未来也是这样,但那些伪装成教会人士的异教徒来了,他们利用了我,他们就像这束月光,轻轻的抚摸我的痛处,驱散我心头的阴霾,我和他们通信,甚至迫不及待的邀请他们和我见面,因为我实在一个朋友也没有,也因为他们的话实在是我数年所想,也是我不敢想的。”
江用礼饶有兴致,道:“那就是这里变成这样的原因。”
她点头,道:“我恳求我的父亲同意他们来到这里,同意我皈依于教会,为我赎罪,也为我早早死去的母亲祈福。我的父亲便邀请他们来到这里,但我们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往井里投毒,他们竟然威胁我的父亲同意他们在这里传播他们的邪神。我的父亲没有同意,他虽然已经不再上场,但也是老兵。
“于是悲剧就这样发生,他们呼唤他们的恶魔,恶魔就降临,毁掉了整个城镇,他们不放过我们,他们把我钉进棺材里,把我们仆人的血和肉洒满整个洋馆,把他们的粪便涂在地板上,我在棺材里呼叫,他们在棺材外面唱这为恶魔欢祝的歌。我喊到没有气力,我敲棺材敲到手上全是血,我终于累了,忍不住睡着,然后我才在梦里见到,被放干血的仆人们被他们放在地上摆弄,就像木乃伊一样,我的父亲被困在他的书房,被他们的魔鬼操纵着愤怒,向这个魔鬼献上他的肉体,我的父亲至今被封印在书房里。而我则看着,他们放了一把火烧了这里。”
“这不是普通的火,我也是这时候才发现,他们并不是单纯地玷污这里。”她站起来,关上窗户。这透明的玻璃竟然把一厢月光挡在窗外,这当然不会是游戏渲染错误,而是这剧本设定的一部分。江用礼不动声色,继续看她表演。
她在黑暗中拿起某样东西,放在梳妆台上,打开它,微光照亮周遭,这里不复月光所在时的那样祥和,黑暗如爪抓握一切,光所能照亮的一切尽是血与粪便的痕迹,这些东西组成了字,其意是:“万福万寿的慈母......”
她将手深入灯光中,她的手掌在光线中显得透明,自然而然地穿越了提灯的把手:“他们已经把洋馆烧了,在我睡着以后。但这洋馆没有毁灭,它还在我的梦里,我们也被困在我的梦里,直到某一天我梦醒,但我已经醒不过来了,我已经死了,所以,还请你帮忙打开棺材,用这个匕首刺死我,然后得到死亡的宁静,让我们摆脱异教徒的控制。”
江用礼注意集中到她放在灯下的两样东西上,这分别是一把匕首和三瓶装在圆锥瓶的水:
【刺肤之痛】
【类型:武器(临时)】
【品质:精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