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戈猛地站起身,用手电筒照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群人手电筒的光亮汇聚在一个女人身上,她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不停地哀求着:“各位大哥,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的孩子才七岁啊……”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陈二柱更加凶狠的殴打和辱骂:“臭娘们儿,我让你跑!我让你跑!”女人的哭喊声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与这夜色交织成一幅惨烈的画面。
村里几个壮硕的男子,手握粗实的棍棒,押着那个被抓回的女人,一路粗暴地推进了二柱子家的院落。那女人鼻青脸肿,头发凌乱地披散着,双眼因哭泣而肿胀,宛如熟透的桃子般凄楚。两名男子毫不留情地将她重重地推倒在地,随即对陈二柱丢下一句:“看好你媳妇,别让她有机会再逃了。”另一人则提议:“实在不行,你就去铁匠铺打条铁链,再找块大石头,把她牢牢拴住。”
陈二柱怒气冲冲,一把扯住女人的头发,将她从地上粗暴地拎起,嘴里怒骂着:“你这个臭娘们儿,竟敢逃跑!”而陈二柱的母亲则更为狠戾,她尖叫着:“把她拉到地窖去,给我狠狠地打!”二柱子的父亲则向院中的男子们拱手致谢,满脸的感激之情。
这一切,都被一旁的唐戈尽收眼底。这个夜晚,对他来说,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不安。
回到家中的唐戈,尽管面前是热腾腾的晚饭,但他的心却如坠冰窟。他机械地吃着饭。晚饭结束后,他躺在床上,试图用睡眠来逃避这残酷的现实。然而,当他闭上眼睛,那女人的凄惨模样便如影随形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烦躁地抓起床头的《燕赵悲歌》,读了两页后,口中不禁喃喃自语:“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去帮助那个女人。但转念一想,自己若真的出手相助,村里的人又会如何看待他和他的家人呢?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在读高二的学生啊。然而,他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悲剧发生而无动于衷呢?人和动物的区别,不正在于人拥有道德和良知吗?如果换成是自己的家人遭受这样的厄运,他又是否会渴望有好心人伸出援手呢?
想到这里,唐戈突然猛地坐起身来,额头上已满是冷汗。他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第二天一早,雾气弥漫,清晨的寒气还未完全消退。唐戈推着自行车走出了家门,然后骑上车朝村外方向疾驰而去。妈妈在门口焦急地呼喊:“戈儿!你要去哪儿?”然而,唐戈没有回头,他知道,自己这一去,注定将踏上一条不归路。但他也坚信,自己正在做的,是一件正确且值得的事。
清晨的阳光如细丝般穿透薄雾,将世界染上一层金色的暖意。在这熠熠生辉的曙光中,派出所的国徽虽小,却散发出不可侵犯的庄严气息。民警们迎着朝阳的洗礼,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一位民警拿起暖壶,熟练地为自己沏上一茶缸热水,刚要品味这清晨的宁静,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推门声打破。唐戈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喊道:“警察叔叔!大事不好了,我们村里有人…有人拐卖妇女!”他的话语像是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派出所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民警们面面相觑,震惊之情溢于言表。唐戈顾不得擦拭额头的汗水,急切地继续道:“就在我们村,陈二柱家!”一位民警迅速递上茶缸,安慰道:“来,孩子,喝口水,慢慢说,别着急。”
此刻,村庄的街道上,几名村民正聚在一起,津津有味地谈论着昨晚的“壮举”。“昨晚给二柱抓那新媳妇儿,可真是累死我了。”一人抱怨道。另一人附和:“二柱那废物,自己没用,还得咱们帮忙。”他们的话音未落,突然,三辆警车呼啸而至,尖锐的警笛声划破了村庄的宁静。
警车在他们身旁疾驰而过,最终稳稳地停在陈二柱家门前。车门齐刷刷地打开,六名民警矫健地跃出。其中四人腰间佩戴着手枪,枪套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另两人则肩扛56式半自动步枪,弹药袋斜挎腰间,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
一名民警大步上前,猛地砸向陈二柱家的木门,“开门!警察!”院子里传来陈二柱慌乱的声音:“来了!别急啊!”然而,当他看到门外的民警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公安同志,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啊?”
民警队长冷冷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陈二柱,有人举报你买卖妇女、故意伤害和非法拘禁。现在,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唐戈也从警车上跳了下来,手指着院子激动地说:“人就在他家地窖里!”
陈二柱闻言,顿时恼羞成怒。他抄起一根木棍,恶狠狠地冲向唐戈,“他妈的!你这臭小子!”然而,他的冲动行为立刻被民警用半自动步枪制止。在民警的严密搜查下,被拐卖的女子终于从地窖中被解救了出来。
那名被拐女子被救后,正义的法网继续铺开,深入每个角落。经过缜密调查,九名参与那起“抓媳妇儿”事件的村民被一一捉拿归案,最终受到了法律的严厉制裁。然而,作为这起案件举报人的唐戈,却因此陷入了另一场风暴。
他的家被愤怒的村民砸得一片狼藉,墙头也被无情地推倒。村民们时常对他施以粗暴的拳脚,踹踢和耳光成了他生活中的常态。就连他的母亲,也无法承受举报带来的重重压力,愤怒与失望交织在一起,她常常责骂唐戈,甚至质问他为何不去死。但母爱终究伟大,为了保护他,她选择带着唐戈回到娘家生活,而唐戈的父亲则被村民的逼迫得离家避难,长年漂泊在外。
悲剧接踵而至,就连父亲的丧事,也只有寥寥几位亲戚出席。唐戈的学业因此中断,他被迫踏上了艰难的打工之路。多年后,当他鼓起勇气回村祭奠父亲时,却再次遭到了村民的残忍殴打,这一次,他重伤倒地,被紧急送进了医院。
听完何菲菲的叙述,李良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病床上虚弱的唐戈身上,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愤怒几乎让他失去了理智。他猛地转身冲出病房,谭雪燕慌忙喊道:“李良!你要去哪儿?”走廊里回荡着他愤怒的声音:“我去找那些村民讲道理去!”谭雪燕急忙追了出去,“李良!快回来,千万别冲动啊!”吴舒则气愤地坐在椅子上。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走进了病房。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唐戈,泪水夺眶而出,忍不住掩面痛哭。何菲菲认出了他,正是那天在农村路上遇到的那个小伙子。她急忙上前问道:“请问您和唐戈是什么关系?”小伙子哽咽着回答:“我叫沈强,他救的那个女子,就是我的母亲。”他的声音充满了感激与哀伤,为这场悲剧增添了一抹无法言喻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