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谭雪燕坐下。尽管内心抵触,她还是勉强坐了下来。李良拿起精致的茶壶,为她斟上一杯热茶,然后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试图与她攀谈。
谭雪燕却突然站起身,声音冷淡:“对不起,我的工作是陪酒。”李良急忙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转身走到门前,招呼服务员送来两瓶上等红酒。
红酒很快被端上桌,李良熟练地开启酒瓶,将晶莹剔透的液体倒入两个高脚杯中,然后举杯向谭雪燕邀饮:“来,姑娘,干了这杯。”谭雪燕端起酒杯,仰头灌下一大口,李良则继续他的劝导。
然而,谭雪燕心中的悲伤如潮水般涌出,她再次失声痛哭。李良慌忙递上纸巾,却见她眼中闪烁着对埃尔文之死的疑惑。她紧紧盯着李良,声音颤抖:“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李良点点头,示意她尽管开口。
谭雪燕深吸一口气,擦干泪水:“我哥哥真的是死于矿难吗?”李良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挣扎,他深知埃尔文的真实死因,但一想到那家声名狼藉的“海妖”雇佣兵公司,他还是选择了谎言。
然而谭雪燕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她厉声追问:“那为什么我在你们办公室里看到了枪?!”李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姑娘,你有所不知,当时我们在非洲达曼特,那里的局势混乱不堪,持枪也是合法的。”
这番解释并未能安抚谭雪燕的心,她痛苦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又是一杯接一杯。李良想要劝阻,却见她已决心将自己灌醉,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暂时逃离这残酷的现实。
谭雪燕如一朵凋零的花,颓然醉倒在沙发上,嘴角还挂着迷蒙的醉语,“哥哥……真的对不起。”李良眼神中闪过一丝疼惜,他迅速招呼工作人员过来,轻柔地将羽绒服裹住她那纤弱的身躯。随后,他俯身将她稳稳抱起,仿佛抱起了一个易碎的梦。
走出喧嚣的夜总会,服务员已经恭敬地拉开了车门。李良小心翼翼地将谭雪燕放入车内,又体贴地将自己的风衣盖在她身上,为她遮挡住夜晚的寒风。车子启动,缓缓驶离了这片灯红酒绿的繁华。
回到静谧的平房,李良将谭雪燕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为她掖好棉被的边角。他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手中翻看着埃尔文的照片,思绪如潮水般涌来。达曼特的记忆、埃尔文的身影、那些共度的时光和决绝的背影,都如电影般在他眼前重现。这位曾经的老友,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牵挂着他的妹妹,却终究带着无尽的遗憾在异国他乡闭上了双眼。只留下谭雪燕,在这茫茫人海中独自挣扎。
第二天,温暖的阳光穿透窗户的缝隙,洒满了整个房间。谭雪燕在暖阳中苏醒,她揉了揉昏沉的头,缓缓起身下床。她的目光落在了李良为她准备的牛奶和包子上,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她走到桌前,看到上面留着一张纸条,“谭姑娘,我有些急事要处理,您若有事,请随时给我打电话。”然而,痛苦的记忆仍然像阴影一样笼罩着她,她冷漠地将这份关怀推到了一边。
与此同时,在火车站门口,曹敬贤身着便装,背着那个熟悉的部队背包,身姿依然挺拔如松。他静静地站立着,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不远处,一辆黑色汽车缓缓停下,李良从车中冲出,大声呼喊着“连长”,向曹敬贤奔去。曹敬贤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仿佛在那一刹那,李良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部队怀抱。
警局的档案室中,周晓文轻轻拉开了陈旧的档案柜,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份档案。在惨白的灯光下,他双眼布满血丝,一字一句地仔细审阅着那些简章,神情专注而疲惫。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刺破了这份静谧,他匆忙将档案夹在腋下,接通了电话。
“喂!李良,有何贵干?”周晓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然而,当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时,他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之色,“连长!你怎么会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意外和喜悦。
可是,当听到聚餐的邀请时,周晓文刚想满口答应,却猛然想起案发现场那触目惊心的血迹。他低头看了眼腋下的档案,心中一阵惋惜,只能以遗憾的口吻回应:“连长,真对不住,局里最近有个案子要处理……咱们改天再聚吧。”
“好好……改天我一定去。”电话那头的声音也透露出些许失望。周晓文挂断了电话,重新投入到档案的查阅中,寻找着嫌疑人的蛛丝马迹。
时间转瞬即逝,傍晚时分,曹敬贤捂着吃饱的肚子,与李良有说有笑地走出了海鲜楼。李良拉开车门,正想让曹敬贤上车,却突然被一通电话打断了。他急忙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夜总会领班的声音:“喂!李总,今天雪燕来上班了。”
李良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转身对曹敬贤说道:“连长,我有点事情要处理,不能送你回酒店了。你自己打车去吧。”曹敬贤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皱眉问道:“什么事情?这么神秘?”
李良支吾着回答:“没什么,就是一点小事儿。你快回酒店休息吧,好不容易有次探亲假。”然而,他话音未落,曹敬贤却以部队时一贯的严厉口吻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你给我老实交代!”
在曹敬贤的逼问下,李良无奈地坦白了一切。曹敬贤听后表示要与他一同前往处理。李良皱眉担忧地问道:“连长,你去那种场所合适吗?”而曹敬贤却斩钉截铁地回答:“少废话,带我去就行了。”
站在夜总会门口,李良焦急地等待着,而曹敬贤则显得异常冷静,他抱着胳膊靠在汽车上,目光如炬。不久,谭雪燕也如约而至,她打扮得一如往常,美丽而冷漠。李良急忙上前将她叫住,而谭雪燕则冷冷地询问他有何贵干,并表示今晚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李良皱着眉头苦心劝道:“谭姑娘,你别这样自暴自弃了好吗?这样下去对你的未来没有任何好处。”然而,他话未说完,谭雪燕便生气地厉声打断:“你说得真轻巧!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是个公子哥吗?你知道失去家人的痛苦吗?”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悲痛。
此时,一直旁观的曹敬贤也忍不住了。他大步流星地走向正在对李良发飙的谭雪燕,准备亲自出面解决这场纷争。
“李良怎么不知道!”谭雪燕急忙扭头,只见曹敬贤正迈着沉稳的步伐朝她走来。谭雪燕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身材高大的男子,不禁发出一声冷冷的“呵呵”,问道:“请问您是谁?您……”话未说完,曹敬贤便迅速回复道:“我是李良在部队时的连长!”谭雪燕听闻,眼神中瞬间流露出惊愕之色。
曹敬贤接着说道:“你说李良他不懂得失去家人的痛苦,简直是一派胡言!他在部队的时候,跟他一同进入我们连的两名战友,一名在边境执行任务时,被毒贩子扔出的手雷炸死,连一张完整的遗容都没有留下。那年,他刚满 20 岁,一周后便是他的生日啊!”随后,他稍作停顿,又说道:“而另一名战友,为了救一名小男孩,惨死于匪徒的枪下,那年他才 19 岁。他的母亲收到阵亡的消息后,精神遭受重创,至今仍在精神病医院。”
紧接着,他用既痛苦又威严的眼神直直地盯着谭雪燕,“他们,虽与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可却是我们最亲的人。”曹敬贤那凌厉的眼神令谭雪燕不由自主地低头回避。曹敬贤又说道:“姑娘,我明白你的痛苦,可你这般自甘堕落,真的对得起你逝去的亲人吗?或者说,你的亲人和那些关心你的人,难道真希望看到你如今这副模样?”说罢,他将目光投向夜总会,厉声问道:“姑娘!你现在扪心自问,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倘若你说想,我马上带李良离开,从此不再打扰你。”李良急忙劝道:“连长,别说了。”曹敬贤的这番话语犹如一声惊雷,猛地将谭雪燕惊醒,她蹲在地上,泪如雨下,而后抬头对着曹敬贤说了句“对不起”。曹敬贤长舒一口气,接着转头对李良说道:“带姑娘离开吧。”李良赶忙将谭雪燕扶起,曹敬贤拉开后车门,随后三人上车,离开了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