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路轻轻跟着去宁王府无可厚非,可路小白当时已经十四岁,按道理不该跟着去。
他们还是有私心,希望父母不在的时候,有人能帮着护住二女儿。
路小白一直叫孟婉兮主人,谁劝都不改,久了大家似乎真的模糊了界限。
路小白年将十九,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子了。
“想来,兮儿也没注意到,我们小白已经长大了。”沈娉婷慈爱地摸了把路小白的脑袋,叹气道:“小白,你找个人传信回王府,就说今夜在孟府歇下了,明日再回去。”
路小白犹豫了下,道:“主人明天要入宫,我——”
“她入宫有轻儿陪着,你跟着去有什么用?”沈娉婷提醒道:“小白别忘了,你是男子,可进不得妃子寝宫。”
“我为主人驾车,送她入宫。”路小白有些不明所以,解释道:“入宫还是能入的,只是不能进寝殿内。”
“大人,夫人!”周易安从外间走了进来,用一言难尽地表情,对几人说道:“轻轻姑娘易容进了翠春楼,正伺机给宁王殿下下药,翠春楼掌柜过来问,要不要阻止。”
路小白:“......”
沈娉婷:“......不必阻止,随她去,反正出不了人命官司。”
路小白小声道:“应该是主人的命令。她进宫请安被赵太后罚跪佛堂,明日估计不想见她,但又必须进宫见屏君姐姐,干脆让王爷进不了宫。”
沈娉婷皱眉,道:“太后让兮儿罚跪佛堂了?”
孟青山叹了口气,终于一锤定音,道:“小白,你明日用完午膳,再同乌木一起送兮儿入宫,晚一点应元和芸娘也会过来。还有,传信给乌木,让他今晚来孟府。不管是屏儿要活命,还是兮儿要出宫,咱们都得好好合计合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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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杨柳醉春烟,三月桃花愁无限。
近日,猗兰院的几株桃树开花了。
花开得极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孟婉兮不那么爱桃花,桃花虽美却不香,开在百花争艳的春天,一点也不稀奇。
她跟姐姐孟屏君一样,更爱梅花,凌霜傲雪,暗香自来。
可随着萧熠婚期将近,她似乎也懂了桃花的美,轻易就能被人们赞美,说她宜室宜家。
桃花开的时节正好,冰雪已经消融,有春日暖阳,折花的人不必餐风啮雪,受冻馁之苦。
而梅花要凌霜傲雪,要有暗香浮来,要足够与众不同,才有落魄者叹一句梅有傲骨,堪称君子。
梅花开的冬日,红妆十里,萧熠娶她为正妃。
如今,在桃花开的春日,萧熠即将要新娶十七岁的柳玉莹为侧妃。
她嫁给萧熠的时候,也是十七岁......
“殿下,您今日要进宫见淑妃娘娘,可不能再喝了。”绿竹将她怀中的酒瓶轻轻取走,也将她的神识唤了回来。
桃花树下,孟婉兮正半卧在铺了锦绣貂裘的石榻上,带着三分醉意抬眸看了一眼,见竺兰芷兰都在,轻声问道:“轻儿和小白回来了吗?回来便送我进宫吧。”
绿竹叹了口气,提醒道:“殿下,您忘了吗?轻轻姑娘昨晚办完事回来,见您已经喝醉了,守了您一宿,今早才回去睡了。”
“哦,想起来了。”孟婉兮敲了敲发胀的脑袋,又道:“那小白呢?小白怎么还没回来?”
绿竹将酒瓶递给竺兰,与芷兰一人一边上前扶起孟婉兮,解释道:“小路大人昨天托了孟府的家丁送信回来,说有要事须得在孟府住下,待今日午膳过后,便来接您进宫。”
孟婉兮点点头,只觉头痛欲裂喉头发干,软声道:“我们也用了午膳,再入宫。”
宫里吃饭规矩太多,孟婉兮不喜欢,常常没吃几口就食不下咽。
按照惯例,今日是三月初一,孟婉兮得进宫给赵太后请安,顺道抽空去栖梧宫看孟屏君。
但她实在不想去,便命路轻轻去翠春楼找萧熠的茬,逼萧熠告假不去慈宁宫请安。
路轻轻是个哑巴说不了话,行事作风却颇为狠辣。
她易容打扮,偷偷在萧熠的酒中下了软骨散。
软骨散与软筋散不同,前者药性更烈,药效持续的时间也更久。
为确保萧熠第二日入不了宫请安,路轻轻前前后后共下了五次药。
萧熠误以为酒烈方才乏力,铁青着脸命小厮背他去解手。
等她回猗兰院复命,已经二更天了,孟婉兮喝得烂醉如泥。
偏偏她还不肯让旁人知道,只让绿竹守着。
可绿竹向来觉深,竟然比主子先睡了。
路轻轻惊讶又无奈,只能连夜照看她,孟婉兮第二天醒来,见路轻轻眼周一圈的黑,说什么也不肯让她陪着进宫了。
可路轻轻刚走没多久,她看着院里的桃花,没忍住又拿出了酒盅。
但孟婉兮再想借着酒意沉沦片刻,都不敢忘了得进宫找姐姐谈正事,轻声问绿竹,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绿竹扶着她,轻声道:“刚过辰时三刻,进宫来得及,殿下先沐浴更衣,再用膳梳妆。”
几人刚走到内室,才伺候着孟婉兮褪下衣裙,尚未走到浴桶中,便听外间伺候的修竹分外惊讶地叫道——
“殿下,王爷那尚未过门的侧妃来给您送拜帖了!”
绿竹也很是惊讶,问道:“送拜帖的人呢?”
“管家来报,说柳姑娘已被请进府中,现在正在前厅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