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权富贵,我这个当娘的一点都不贪,也不求她和兮儿给我争什么脸面。”沈娉婷的泪一串串滴落下来,濡湿了孟青山的里衣。
她哽咽道:“可如今兮儿夫妻不睦,善妒之名在整个京都出了名。屏儿困在深宫,孤立无援,怎么我好好儿如珠如玉养大的女儿,都不能有段好姻缘好结果呢?夫君,是不是我在她们身上花的时间太少了,才——”
孟青山翻过身亲了她好几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才侧身躺下,道:“咱们都这个年纪了,子女什么性子早就定了,就算要论不是,养不教父之过,也该是我这个爹做的不好,怎能怪生她们养他们的娘亲?”
沈娉婷将头缩进他怀里,不说话了。
这些年,儿子远在北疆,女儿天涯咫尺,她和孟青山从少年夫妻走到中年,早已血水交融,夫妻一体。
可有些话,她还是不得不说。
“夫君,青山,”沈娉婷低声道:“我知你素来不爱结党营私,皇帝要用你压制群臣,要你助他理政解难,百姓要国之栋梁撑起社稷民生,无论对上还是对下,哪怕为了牵制北疆的儿子,都不会让你辞官,可你的官位越来越高,能来府里做客的同僚却越来越少……”
孟青山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静静听着,无声地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青山,只是我不能只为你一个人想——”
终于,沈娉婷下定决心,道:“既然皇帝不许你急流勇退,我们的孩子也因为他门兄弟过得不好,倒不如,身在高位也揽一揽权柄,不为我们能善终,哪怕只为了来日能护一护这些孩子们……”
沈娉婷心里难受,她把问题抛给了丈夫,不忍地道:“不必今日就做出决断来,日子还长着,明日进宫,我已选好要给屏儿带的东西了……”
孟青山沉默了许久,听着妻子讲着她为大女儿想的计谋,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
他坚定的道:“为了儿女,我们都尽力去试一试,很多事为夫不是不会,只是不肯,如今为了鸿风,为了屏儿和兮儿,也该争上一争。”
沈聘婷靠着丈夫的胸膛,心中柔情万千,却也酸涩难当。
她明白,孟青山之所以如此坚决,完全是出于对她和子女的考虑。
黑暗中,温暖的绣被里,沈娉婷握住孟青山的手,柔声道:“青山,难为你了。”
如此寻常的深夜里,夫妻二人商议着接下来的计策。
沈嬷嬷独自坐在外间,喝着酒,也跟着难过起来。
她耳力极好,往日从不给孟青山夫妇守夜。
今夜是她第一次奉命守在外间,却不忍细听屋里的话了。
夫妻温情之外,终于不得不面对世情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