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了摆手,让殿中众人尽数退下,只留赵嬷嬷一人在殿中侍奉,这才站起身来,沉声道:“母后,宫中人多口杂,无相禅师的话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会多生事端。”
赵太后不以为然,道:“能生什么乱子?有人说出去,杀了就是!也是你心慈手软,按照母后的意思,孟家姐妹也一并杀了了事,何必为留她们一命想那么多计策?”
萧珩岳皱眉,不认可地道:“母后,做人不能这样无情无义。孟家于儿臣和熠儿皆有恩,如今她们姐妹无子嗣傍身,无外戚仗势,已然折了羽翼了,断不会生出什么波澜来。”
赵太后摇摇头,叹道:“你还是不懂女人,尤其是宫中的女人,她们最后都会变得狠毒。今日我们还能困住她们,可斩草不除根,一旦东窗事发,只怕真出乱子了。”
萧珩岳却道:“只要压制住孟家,两个女人能生出多大的事端?”
“是你不懂女人......”赵太后转念一想,忽地又道:“珩儿,要不你派遣暗卫去北疆,杀了孟鸿风,没有兄长执掌兵权,萧家江山必能无恙。”
萧珩岳万分无奈,叹息道:“母后,天下战乱未平,孟鸿风乃我大虞百年难遇的猛将,百战皆捷,如今压着他不让掌北疆帅印,已是苛待功臣了。”
赵太后沉思片刻,再度开口提议道:“那就从孟青山身上下手,不要让他当什么内阁大学士,继续安排他去大理寺查案子吧。他不是最爱查悬案解疑宗吗?就由了他去,顺便将你的外祖父从楚州调回来。”
萧珩岳叹道:“孟大人身居高位皆因政绩斐然,这些年几经调任,干的都是难差苦差,实为大虞栋梁朕之肱骨,是朕处理国事不得不依仗他。”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赵太后拍桌怒道:“你是大虞的皇帝,江山稳固才是你要做的,皇位不稳又谈何万世太平?”
萧珩岳长叹,道:“母后,儿臣登基才几年,如何就要将能臣猛将掰折了?鸟尽弓藏兔死狗烹,那来日谁还敢为朕卖命,同朕守江山?”
赵太后气极反笑,道:“无相禅师的批语从无出错,孟氏双姝来日若祸及萧家江山,难道要让萧家三百多年的基业,都毁在你手上吗?”
“儿臣不敢!”萧珩岳躬身行礼道:“请母后给儿臣时间,待到天下真正大定,儿臣定然卸下孟鸿风兵权,让孟青山告老归乡,也让屏儿……让孟家姐妹远离京都。”
“不,哀家要你废了她们,杀了她们!”萧太后不容拒绝地道。
“……是。”萧珩岳沉默半晌,终于回道。
——————————————————
回到养心殿,萧珩岳独自伫立在窗前,思绪如潮。
“陛下,夜深了,早些歇息吧。”李英轻声提醒道。
“你先下去吧,朕再静会。”萧珩岳叹了口气,命李英退下,一双俊眸仍望着栖捂宫的方向。
李英踟蹰片刻,小心请示道:“今日陛下命司礼监拟旨,要孟夫人明日进宫相伴,如今还压着,尚未着人传旨,您看这……”
萧珩岳低笑一声,道:“李英,还是你最懂朕的心思。”
李英擦擦汗,陪笑道:“当时事急从权,咱家可不得再请示陛下,哪敢擅自做主。”
萧珩岳仍看着栖梧宫的方向,神色怀念,低声道:“着人去传旨吧,朕也当一回言出必践的好夫君。”
“是!”李英退了出去,关上门,对门口的内侍官小声吩咐两句。
那内侍官应声出去了,李英才抬头看了眼躺在梁上的张廷,示意他下来谈谈。
张廷面无表情,翻身跃上屋顶,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夜色中。
“唉!一个两个的,真是!”李英摇摇头,也走了。